凌宗夏驾驶着马关胜的车,来到了氹仔码头。这个昔日的民用小码头,在填海之后扩建成为了商业货运码头。整个码头空旷肃穆,到处是围栏和集装箱,是一个缺少烟火气的工业区。他沿着码头外道逛了一圈,在一众高楼大厦之间,发现了一条由各种小脏摊儿汇聚而成的小巷子。他停好车后,走进了这条小巷子。
小巷子很拥挤,高楼大厦巍峨的身躯也遮蔽了阳光。还没到中午,许多摊贩儿们已经在忙碌张罗着自己的摊位了,有手推车贩售的小吃零食,也有只有三五个座位的炒菜小排档。不过这会儿客人并不多,想必是因为还没有到午餐休息的时间。
凌宗夏掏出罗盘稍微看了一眼,磁针一直发生着小幅度的摇摆,没想到这里的磁场很不稳定。他又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信号时好时坏,连接河洛App时也有比较严重的延迟。他收起了手机,自然垂放着右手手臂来做掩饰,右手食指却在另外四个手指的指关节上不停跳动着,用心算来代替河洛App的电脑运算。
他大概推算出了一个方位,来到了一个贩卖牛杂的手推车前,向老板问了道:“劳驾,请问奥比餐厅在哪里?”
牛杂手推车的老板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肤色黝黑,一身市井气,嘴里还叼着一根烟,丝毫不在乎饮食卫生。他正在给汤锅加热,汤底料早已在锅里码好,一应食材也在一旁的案头准备就绪,随着汤锅温度上升,香味四溢而出。
“大佬你在搞笑吗?要找餐厅,你得出去右转走一百几十米,到大厦里面找。你看我们这里能像有餐厅的样子吗?”老板头也不抬,语气十分不客气。连饮食卫生都可以忽略,自然也不会在乎服务态度了。
关于奥比餐厅,即便是在咒相师公会模块的记录里都少有资料。凌宗夏昨晚还是发了一个悬赏加急帖,才从河洛App里一位好友哪里得知了这个地方。奥比餐厅的老板,是新千禧年前南澳最资深的咒相师,也是目前唯一能查到联系方式的本地咒相师。但即tຊ便是这位有着喜好美食特点的咒相师,竟然也在十五年前与其他本地咒相师一起销声匿迹了。
凌宗夏依然站在牛杂手推车前没有动,他的右手仍在暗中不停的推算着。片刻后,他果断从风衣内斜挂的布袋里,掏出了波波波留给自己的那瓶瓶装水,拧开瓶盖,一股脑全部倒进了面前的汤锅里。
原本正要煮开的汤锅,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
凌宗夏面无表情的看着老板,丝毫不见歉意。
老板这时抬起头来,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凌宗夏,丝毫不见生气。
“你还真有两下子,就差几秒钟就烧开了。”老板叹了一口气。
“你想‘改相借命’?”凌宗夏问道。
“我可不知道什么叫‘改相借命’,就是收了一笔钱,等到有人问我奥比餐厅的事时,就把烧开的汤锅泼到那个人身上。”老板流里流气的说着,话音刚落,他立刻变了脸色,突然出手抓起汤锅的把手,意图举起汤锅泼向凌宗夏。
虽说汤锅刚被加了一瓶矿泉水,止住了沸腾,但此时锅里的温度至少有八九十度,这一大锅汤水泼出去,无论如何都能造成二度烫伤。
凌宗夏早有防备,他的动作更快,直接朝着手推车踢出一脚。一声巨响,手推车犹如遭到一辆急速行驶轿车的撞击,强大的冲击力直接顶飞了手推车,而被顶飞的手推车紧接着又撞上后面的老板。车和人飞出去三米远,直至顶在小巷墙壁上方才停止。手推车几乎被踢烂了,老板被夹在手推车与小巷墙壁之间,数根肋骨断裂,口吐鲜血不止。
这一脚的威力,已然超出了正常人类的极限。
周围其他小摊贩无不震惊,继而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收拾摊位,逃离现场。
“杀人了?快报警快报警。”
“先逃命啊,快快。”
原本市井气的小巷,转眼间陷入了骚乱。
不过,这一切尚未结束。就在一众惊慌失措的人群中,仍有三名膀大腰粗的壮汉,气势汹汹的向凌宗夏冲来。三人手里都持有开山刀,其中两人冲的更前,另外一人稍微走在后面。
凌宗夏冷静观察着三名壮汉,右手仍然不停的在指关节上推算着。他需要预判自己的战斗力是否能敌得过对方三人,而初步的推演结果似乎还挺理想,对面三人只是普通古惑仔。
他自幼学习截拳道,束发之年后又接受长达十年之久的咒相师体术训练,自身爆发的力量足以超出正常人三倍,在应对一般危险时绰绰有余。
不到片刻,最前面的两名古惑仔已杀到近前,他们举刀便是一通乱砍,毫无章法。
只是面对持械歹徒,纵然凌宗夏身怀格斗技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他采取躲避姿态,利用步伐和身法在两把开山刀之间游闪着,伺机出手,先击打了一人肘关节,致其骨折剧痛开山刀脱手,随后又俯身扫堂腿,将另外一人踢翻在地。
正要继续制服二人时,他眼角余光忽然留意到稍微落在后方的第三名古惑仔。
只见这第三名古惑仔根本不着急上前来帮手,这会儿,竟诡异的蹲在地上,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用开山刀刀尖在自己手臂、脸颊、额头上刺划,很快,全身上下已布满了不规则的伤痕,鲜血四溢,十分可怖。
糟了!凌宗夏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第三名古惑仔可不是在自残,而是在“改相借命”。
伤痕累累的古惑仔,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两边高楼大厦挤压着小巷子的上空,仅仅只留下了一条小缝隙。大约三秒钟过后,一团乌云从上方飘过,巷道里光线发生了变动。而同样在这一瞬间,古惑仔用开山刀于自己脑门印堂划开一道小口,一颗血珠沿着鼻梁坠落,拉出了一道血线。
对方面部与周身已然血肉模糊,但,也彻底完成了“改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