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
因为一闭上眼睛就是无止境的噩梦。
潮湿昏暗的房间,永远关不紧的房间门,总是莫名被弄脏的衣服和被翻乱的柜子。
最后,是男人那恶心龌龊的脸庞。
八年的时间,林鸢依旧没能走出那一个个的噩梦,而现在,他出狱了……
他竟然出狱了!
林鸢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她的电话,但这种感觉她却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那种仿佛自己走到哪儿都逃不开的窒息感。
此时甚至连这个她刚租的房子都好像不安全了。
林鸢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然后在下一刻就会扑倒她身上。
林鸢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但她能去哪儿,她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林鸢还是去了医院。
她知道她帮不了自己什么了,林鸢也没法告诉她什么,但此时只有看着她,林鸢才能感觉到那一点点的……心安。
也是她,才能给自己些许的安全感。
但林鸢也不敢久留。
她知道,那人要是真的来了仝城,第一件事可能就是去桑家。
而按照她和桑家现在的关系,他们会将医院透露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在跟护工交代了几句后,林鸢便离开了医院。
然后,她打开手机,给自己定了一张离开仝城的机票。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甚至连房子也还是继续租的,就带着自己随身需要的那一些东西,直接前往机场。
她选的是最快起飞的航班,目的地她根本就无所谓。
直到飞机降落在陌生的城市,她这才终于缓过神来。
等她打开手机时,却发现上面已经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于桑家的。
林鸢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自己刚刚订好的酒店。
一直等到她在酒店中安顿好,她才给桑父回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桑父的声音阴沉。
“有什么事吗?”林鸢反问。
“有人说在机场见到你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鸢没想到他竟然也让人监视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林鸢的呼吸一滞,再回答,“我来出个差而已。”
“你那工作还需要出差?”
“你放心,我会回去的。”
林鸢用力的握了握手,尽量保持着自己声音中的平和,“不过和赵家的事情……还是算了吧,裴溪知已经联系我了,他不想被流言影响,还说桑家有什么难题他可以帮忙,所以……”
“他都已经不是我们的女婿了,还能帮什么?”桑父却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桑家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携手同行的伴,他裴溪知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你以为他能有那么好心?”
“林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就算你将和赵家的事情搅黄了,我依旧可以马上帮您找到第二个第三个相亲对象,这是你作为桑家女儿的责任!”
“三天之内,你给我回来,否则,你就准备将那个女人带去火葬场吧!”
话说完,他也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鸢捏着手机,突然觉得自己喉咙处好像也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最后,她只能慢慢的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陌生的电话再一次响起。
林鸢没有存,但仅仅是昨晚只看了一眼的号码,此时她已经记得清清楚楚。
此时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起手机,砸在了地上!
仝城,陶然居。
康婶正隔着铝艺门看着面前的人,“你说你是谁?”
“我叫庄有为,是月……不是,林鸢的父亲 。”
男人露着一口黄色的牙齿笑,“我知道她现在住在这里,你让她出来跟我见一面。”
林鸢之前走丢,且在乡下养了十来年是仝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此时看着男人的样子,康婶瞬间知道了他的身份,看着他的眼神中更是越发的鄙夷,“林鸢小姐已经从这儿搬走了。”
“搬走了?怎么可能?她不是……”
“她和我们少爷已经离婚了。”康婶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想找她,那就去桑家找,快点滚。”
“离婚了?”
庄有为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他也是从新闻上才知道林鸢和这个裴溪知结婚了的。
当知道裴溪知还是仝城的首富时,他更是乐的不可开支。
但他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离婚了!
“对,早就离了,你赶紧走!要不然我叫保安了!”
康婶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无比的肮脏,此时连看他一眼都不乐意,直接翻了个白眼后,转身就走。
等她回到屋内,裴溪知也正好从楼上下来。
他一边扣着袖扣,一边问,“外面是谁?”
“没什么,一个找错门的人。”
康婶的话说完,裴溪知却是抬起了眼睛。
尽管康婶是看着他长大的,且年龄比他要大上二十来岁,但此时被裴溪知这么一看,她的心头却是直接跳了一下!
她也不敢隐瞒了,只能说道,“那人说是太……林鸢小姐的父亲,想要来找她。”
“她父亲?”裴溪知的眉头轻轻一皱。
“不是桑董事长。”
康婶瞬间知道了他的想法,赶紧解释说道,“应该是她之前的养父吧?”
“一看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不过也奇怪,之前怎么不见他来找过人?”
康婶的话说着,裴溪知却没有给出什么评价,只面无表情的坐在了餐桌上。
“少爷,那……”
“人都走了就不用管了。”
裴溪知直接说道,仿佛那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样。
说起来……也的确是陌生人。
康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再说道,“对了少爷,您这几天晚上……有时间吗?”
裴溪知抬起眼睛。
“嗨,这不是您的生日快到了吗?晴小姐给我打过电话,说要帮您庆祝庆祝,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裴溪知将手上的报纸放下,“你越界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足以让人变了脸色。
一时间,康婶也嗫嚅着回答不上来了。
裴溪知却没有再看她,只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唇角后,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