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游艰难地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这一觉似是睡了好几年,头疼欲裂。
“你醒啦?”沈韵昕放下牌位tຊ,起身问道。
楚游看清来人,想起自己昏迷前喝的那杯薄荷水,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蒙汗药他不是尝不出来,但这女人特意用薄荷、糖、盐掩盖药的气味,实在阴险狡诈!
被蒙汗药撂倒,他也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此时再看沈韵昕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站在自己面前,他咬牙,闭眼,一声长叹,他是如何对此女一步步放下戒心的?
“抱歉啊,楚公子,我打不过你,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问你几个问题?”沈韵昕正对着楚游坐下,拎着平安扣的玄绳晃了晃。
楚游眸光在平安扣上停留了片刻,嗤笑一声,又体力不支地躺回床上。
他双眼无神地盯着房梁,“夫人要问什么?”
“你为何要接近我和崔阿福?”
“夫人,我是一个货郎,卖货自然要接近顾客,您误会了。”
“既是货郎,我去刘家那夜,你为何跟踪我?”
楚游:……自然是担心你给将军戴绿帽子,但这能说吗?
“刚开始我以为你看上我了……”
楚游惊得瞪大双眼,他还真没这个狗胆。
“后来回想你每次看崔阿福的眼神,我才明白……”沈韵昕眯起双眼,“你是看上他了!”
楚游欲哭无泪,“夫人,我不喜断袖。”
“那你为何要接近我和崔阿福?”沈韵昕声调拔高了几分。
楚游抿了抿唇,开始鬼扯:“夫人,我自小无父无母,漂泊半生,甚觉人生无望,但那晚您送的吃食让我体会到人间真情,我接近你们只为报那一饭之恩!”
沈韵昕勾起嘴角,静静地看楚游狡辩。
编,你继续编。
楚游眸光落在沈韵昕指尖的平安扣上,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因为躲避仇家才使用化名,只是为了不给夫人和崔兄招惹无妄之灾。”
仇家?沈韵昕皱了皱眉,“你仇家是谁?”
楚游随口编来:“皇都谢家。”
沈韵昕呼吸一滞,下意识道:“裴傲炀?”
楚游后背一凛,这又是什么新圈套?
“是不是啊?”沈韵昕一脸探究地看向楚游。
楚游脑袋转的飞快:是……不是啊?
他咬了咬牙,“是……吧。”
“你为何会与裴傲炀结仇?”沈韵昕又问。
楚游冷汗直流,“他、他残害宗亲,构陷我恩师;他、他奸佞枉法,逐我出军营;他、他玩弄权柄,祸及朝纲,罪大恶极!”
说完心里不停念叨:将军恕罪,将军恕罪,我骂的可不是你啊!
沈韵昕在心里嘀咕,他说的这些成语倒也都跟书里描述的裴傲炀对上了。
书中楚游早早杀青,导致他与裴傲炀的关系也交待的很潦草,如今听来,原来还有诸多隐情。
沈韵昕抿唇,就这样放人吗?
但气氛都烘托起来了,不讹点什么好像又说不过去。
她眸光一闪,清了清嗓子,道:“在南疆,有一种蛊叫子母蛊,把子蛊和母蛊分别放在不同人的体内,若子蛊身死,那母蛊也活不成了。”
(这段是沈韵昕抄崔猎户的)
楚游满脸疑惑,“夫人说这些做什么?”
沈韵昕轻咳一声,“母蛊在你身上。”
楚游瞪大双眼,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嘴巴启启合合,竟是说不出一个字。
沈韵昕提醒道:“早上的那杯薄荷水。”
楚游感觉胃里烧的慌。
“子蛊在我和崔阿福身上。”
楚游:……
“楚公子请放心,我们和谢家没什么关系。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大事没有,小麻烦很多。我一个妇人应付起来确实有些吃力,只能出此下策。今日这蛊,就算你报答崔家的一饭之恩了。”
沈韵昕承认这样做有点不要脸,但是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
谁让他有个镖局呢,不用白不用。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说不定中秋那日还能救他一命呢!
楚游笑了笑:“夫人是打算让我给您二位养老送终了?”
沈韵昕也笑了:“楚公子只需三五天来小河村一趟,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不耽误时间。而且,我们每年给你十两的精神补偿,也算不亏待楚公子。”
十两虽然和镖局的盈利比不了,但放在生活当中,也是不小的数目了。
楚游勾了勾嘴角,“若是我不答应呢?”
沈韵昕后背靠在方椅上,风轻云淡地道:“人都想活着,楚公子也一样。即便是再英勇无畏的将军,也不愿默默无闻、毫无价值地死去。我说的对吗,楚公子?”
楚游怔了一瞬,他转头看向沈韵昕,“夫人聪慧,自保没有问题。你之所以使诈套我,其实是为了崔兄吧?”
沈韵昕挑了挑眉,坦然回道:“没错。”
谁让她中了蛊呢!╥﹏╥...
楚游凝着那张白瓷般温婉淑丽的脸,良久,回道:“行!我答应你!”
沈韵昕闻言准备给楚游松绑,忽而想到什么,又道:“先说好,你别想着哪天揍我一顿啊!我身体不好也是折你的寿,懂吗?”
楚游无奈,“夫人放心,打女人这种事,我真没兴趣。”
沈韵昕用那把弯月小刀把楚游身上的布条划开,又去厨房端了碗粥和薄荷水放在床头的矮桌上,“吃吧。”
楚游看到那杯薄荷水,薄唇紧抿,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若是被王闲知道了今日之事,怕是要嘲笑他一辈子。
沈韵昕伸手把筷子递了过去,“放心吧,没有药。”
楚游:……
香甜的花生粥飘来阵阵香气,楚游的肚子应景地叫了几声。
“你先吃吧,我院子里还有事。”沈韵昕怕他尴尬,找了个借口出了屋。
楚游也不是纠结的性子,揉了揉被绑的发酸的手腕,便抬起碗喝了起来。
一碗温热软糯的香粥下肚,楚游又将那杯薄荷水一饮而尽,身子总算是恢复一些。
然而,当他看到正对门的方桌上的牌位时,全身血液又一次直冲脑门,惊得他站立不稳,直接跌坐在方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