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母冻得两股战战,红烛滴落的蜡水又烫得她痛叫出声。
蓝秋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勾住一缕青丝,她随意地转了转,抿唇道:“您罚了我整整一夜,让我跪到天明,我也让让您,就到后半夜吧。”
盛母已经眼雨糊珠,哭得撕心裂肺,不住地求着饶。
“秋容,秋容,我错了,我错了啊,我一大把年纪了,受不了这罪,看在我们三年婆媳的份上,你就饶过我吧,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大发慈悲,饶过我吧。”
“饶过?”蓝秋容的音气讽刺,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那一夜,我也是在院子门口求饶,求您可以消消气,可是您香炉暖帐,安安稳稳睡了一夜吧,这么多年,做您的儿媳妇,您刻薄刁钻,动则打骂,我的祈求,您什么时候宽恕过?”
盛母没话驳斥,只能哭得更大声,嘴里哭喊着:“儿啊,盛戚同啊,快求求秋容,救救你年迈的老母亲吧。”
而这时,刚刚被甩在墙上的盛戚同,强忍痛意挣扎着起了身。
他眼神怨毒,若是他有能力,恐怕下一秒就要将蓝秋容杀之而后快一样。
“蓝秋容,你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的性命,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生我养我的母亲!”
“救命恩人?”蓝秋容说起这话,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心底却是无尽的悲哀。
她点点头,弯起唇,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对,你是救过我的命,可嫁给你三年,这恩情,早就还清了,我想你恐怕是忘记了,我嫁给你的第二年,你染上了时疫,性命垂危。”
“是我,哪怕堵上灵力消散的风险,也要将你的命从黑白无常手中抢回来,如果不是我,你也早就死了!”3
盛戚同一怔,喉咙像堵着什么硬物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因蓝秋容所说句句属实。
当时,从京城近郊传来一种时疫,得此时疫者,少则几天,多则十来天,全身溃烂浓疮,吐血身亡。
是蓝秋容寸步不离,端茶倒水贴身伺候。
原本,他也是要死的,也是蓝秋容几乎耗尽了灵力,用百年修为,换来了他的生。
不仅如此,她还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保了许多人的性命,给盛戚同家带来的诸多殊荣。
蓝秋容还记得那时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深情款款承诺道:“秋容,此生我定不负你。”
可誓言,只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有效。
人心易变,人性险恶,蓝秋容来这世间数年,救过的人数不胜数。
可当人们知道她是妖女,哪怕她从未害过一人,最后行刑之时,那些人却只是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她被烧死。
真讽刺,真可笑。
她冷笑一声,继续开口:“盛戚同,你予我的恩清,现在,该来算一算你我之间的怨了。”
蓝秋容一向是温婉的、和顺的,看盛戚同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崇拜的光。
可现在的蓝秋容,她看着盛戚同,双眸血红,好似狰狞的恶,像集结了这世间一切的怨。
她轻轻抚摸着血红的蔻丹,走到盛戚同和孟秀敏的面前:“你明明和我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你却负了我,此话可有假?”
她先紧紧盯着盛戚同,可是他却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句句,确实都是他亲口所说。
蓝秋容又开口:“你还说,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叫你不得好死。”
她轻蔑地看了盛戚同一眼,声音轻飘飘的:“我在家里替你侍奉母亲,可你却与这孟秀敏花前月下,甚至不惜害我性命,只为成就你们的美满姻缘,你应当被天打雷劈!”
话音落下,只听得太傅府的上空紫红闪电形状狰狞。
接着,便是轰鸣的雷声不绝于耳。
盛戚同这时,感觉到一股恐慌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