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柒婉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的耳边还仿佛环绕着崔策和林若琅的刺耳笑声。
声声刺在她心上。
李柒婉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
可她现在仿佛是被圈养在崔策给她铸造的牢笼之中。
这偌大京城,她人生地不熟,如何能逃?
她捂着脸,眼泪无声地流出,流在她手心。
又忆起昨晚的梦境,心一阵一阵绞痛。
“李柒婉,冷静下来,你必须得亲自问崔策,光靠听,也可能听错……”
她就这样呆坐着,坐到月上中天。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崔策就站在门口。
月光晕满了他的轮廓,李柒婉抱着双腿坐在床榻边,抬起头来。
崔策一步步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上,明明悄然无声,却仿若重如千钧。
“你回来了。”
“嗯。”崔策冷声回。
“你与林若琅姑娘聊得开心吗?”李柒婉想要控制自己。
却发现控制不了,就这样带着沙哑的哭声问出来了。
她自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也更无法做到与人共侍一夫。
崔策点燃烛火的手一顿,火焰在风中闪了闪。
他对着李柒婉蹲下身来:“你说什么呢?柒婉。”
李柒婉看着他的眼睛,她第一次发觉他的眼里没有温度。
“你莫不是还是因为我不让你归家省亲而耿耿于怀?”
“我说过,你背叛了我,就别想从我手心逃开。”
李柒婉一听,崔策又在翻莫须有的旧账,心又抽疼起来。
“你一直不肯信我,你说你都看到了。”
“可我根本没有与那人相关的记忆,我一醒来便躺在那里了。”
“那我如今也不想相信你,因为我都听到了。”
“原来,你早就有定婚之人吗?原来我连做你的妾都不配吗?”
“你说我是‘脏货’,可你为何还对我用强……”
“就听到这么些?”崔策牵动下嘴角:“你就因此闹脾气?”
“你要想想,你现在这副不知检点的模样,还有谁会要你?”
他的话如蛇信子、如尖刀、如银针,就朝她全身咬去、割去、扎去。
李柒婉心头都在滴血,她突然觉着崔策好陌生。
到京城后,他仿佛换了个人,被裹上了不同的壳子。
李柒婉突然爆发:“崔策!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的女人吗?”
“你现在不是。”崔策冷漠呛声:“但谁知道你以后是不是呢?”
“毕竟,没有哪位良家妇会招野男人回家。”
她的心仿佛被狠插一刀,插得鲜血淋漓。
“你以后便只留在这房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一日又一日,崔策夜夜宿在她身边。
李柒婉浑身难以忍受,屡次反抗。
却仿佛刺激了他一样,崔策对待她越发冷漠狠厉起来。
这日,李柒婉在窗边垂首,一脸空无。
“哟,这不是我们崔郎的小情儿么?”又是那甜腻的声音。
“林若琅。”李柒婉直呼其名。
轻念她名字的同时,李柒婉忽然发觉另一种可能。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李柒婉问。
“什么?”林若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找我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若琅冷笑一声:“明白吗?”
“哦,对了,”林若琅在踏出门外时忽然又转身:“你知道吗?”
她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长长的线吊在李柒婉面前。
上头刻着“永结同心”。
李柒婉识字,大篆,足以见得珍重、庄严。
“这枚玉佩,李小姐不可能不认得吧?”
李柒婉的确认得,这是崔策视若珍宝的玉佩,不见他戴,平常都是收纳进箱盒里。
她无意中触到过,被崔策见到,都被呵斥了几声。
那是崔策第一次对她动怒。
“这是,崔策的玉佩?”李柒婉麻木地问:“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啊,崔郎一直未曾告诉你?”
林若琅露出一副喜悦难耐的表情:“这是崔郎母亲的遗物,可是要传家给崔家儿媳的……”
“李小姐如此聪慧,不如想想这怎么会在我手上?”
“其实,崔郎一直在骗你。”
“但只要哄哄你,你就如此受用……”
“他与你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将来他会娶我,而你——定是会被扫地出门的。”
“而他说他爱你,其实都是骗你的……”林若琅言语间的兴奋与挑衅昭然若揭。
李柒婉却再没有说话,她全然不能再动弹了。
忽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袭来,好似扼住她双耳,她便紧紧捂住自己。
又似一阵灼热的火团,钻入她心口处,灼烧着爆发出锐利鸣叫。
她甚至疑心自己双耳是否有疾,因这鸣声久久不绝。
次日,烈日当空。
“公子!公子!”崔策的贴身小厮苟成急急忙忙冲上前来。
崔策不耐烦:“慌慌张张的,急什么。”
“我刚刚照您的吩咐,去敲李姑娘的房门,可一直没人应。开了门才发现…李姑娘她…”苟成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她怎么了?”崔策不耐地挥了挥手:“没事别来烦我。”
“李姑娘她,她,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