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
阮静筠当然是有几分自信才这会这样做答,谁知梁孟徽竟直接把当她的话当做了陈述,继而用毫无波澜的语调答道: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仿佛在他眼中,她是被人哄骗了,误剪成了丑模样,却还洋洋得意一般。
阮静筠正被哽得无言以对,梁孟徽却像故意似的,又问了句:
“得要多久才能长回从前的样子?”
阮静筠正愁没理由将他的挖苦怼回去,不料他自己倒送上门来。
“「从前」?”
她当即板下面孔,冷言道:
“阁下是哪位,我与你能有什么「从前」?!”
梁孟徽彻底扭过头来,深深tຊ的看了她一眼。以为他要说什么,阮静筠略微抬高下巴,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
不料,他却突然伸手朝着她右边耳后的方向探去。
那里藏着一颗小小的痣,从前,他很喜欢。
阮静筠也在瞬间忆起了此事。她立刻抬臂阻挡,身子也朝着车座的方向躲去。
惊愕方一散去,怒意便涌满了双眸,她瞪着他,斥道:
“你做什么!”
偏偏没过脑子的话蹦出来时自动切成了家乡话,吴语的软糯模糊了指责,没有太多的力度,反倒为她添了几分娇气。
“不是不认识吗?”
将她方才的那句不打自招的谎言戳破后,梁孟徽心间突然蔓延出无限的意兴索然。
原因无他。
阮静筠刚刚似乎完美的演出了太过出乎意料之下应有的表现,只可惜在那抹惊愕和怒意出现之前,梁孟徽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又被强行压下的戒备。
顺着她推开的力道将手臂收回,他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昨日的凶案,与你有没有关系?”
话题转的太快,阮静筠辩解的话在嗓子眼卡住一瞬,转而不客气的嘲讽道:
“请问梁先生如今在哪里高就,竟然连法租界巡捕房的案子,也需要劳烦您来过问?”
不待他开口,她不停顿的继续道:
“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将方才同林探长说过的话再告诉你一遍,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张昌隆,李昌礼的。”
“周昌礼。”
面对她语速略显太快的辩驳,梁孟徽面色平静的纠正道,而后又说:
“我问得不是他。”
阮静筠的目光极快的在他面上扫过,不知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便反问:
“那你说得是谁?”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话出口后,过了几息,阮静筠又嗤笑出声,瞧着他道:
“梁孟徽,你简直莫名其妙。”
“不知道最好。”
梁孟徽牵了牵嘴角,今日第一次对着她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语气亦随之听起来软了些许。但那话一旦入到耳内,却字字皆如同在威胁:
“阿筠,你千万不要再骗我。”
为什么要用「再」?
为什么他能毫无顾忌的将她迫上车里,逼问一个又一个问题,而且每一句都显得那么理直气壮?
阮静筠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梁孟徽能毫无愧疚的和她提起「从前」,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此刻只想冷笑,亦差点便将种种疑惑问出口。
可到底,她也只是速速别过头,将目光锁在车窗之外匆匆流过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早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根本没必要表现出一丝半点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