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拿着本子,冷淡地睨着沈家人,“你们是在敲诈勒索?”
沈老大摆了摆手,“你瞎说什么呢,我们是看你可怜,所以才想帮你。”
这话说得可笑,再想到沈老婆子居然谋划着给她相看婆家,沈烟真就笑了出来。
果然,无耻之徒的想法,正常人永远也无法理解。
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沈烟拿着笔,一声不吭地在本子上写写记记。
沈家几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越不说话,越给人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沈老三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去看,只见沈烟在本子上写了一长串文字,因为没读过书,看不懂她写了什么。
摸了摸后脑勺,“我们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
沈老大脾气暴躁,不耐烦地说道:“你写这个做什么,下了工就要投票,你现在不给钱,我们只能把票投给别人了。”
“如果你给钱,我们还能帮你拉票,这可是大好事,你该不会连这笔账都算不明白吧?”
沈烟抬了抬眼皮,没有顺着沈家人的话往下说。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不是说没有敲诈勒索吗,那就按个手印,对了,欺诈也是犯法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老大打断,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满脸都是怒火。
“按手印干什么,你还想送去公安局,让他们来抓人不成?你当我们是吓大的?”
沈老二打圆场,“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提公安局。”
沈烟才懒得和他们掰扯,本子上写的也是和工作有关的内容。
如果真的当不成记分员了,那就做好交接工作,以后的事都和她没关系了。
沈烟又想到了兜里的那张纸条,要不先去打个电话问问?
如果对方还需要保姆,那她直接退出。
如果对方不需要,或许……她可以花钱请人帮忙作证,用进城当保姆的理由离开生产队。
她手里有钱,去县城租个房子,不就可以安心地准备高考了吗?
只不过这么一来,她就没了收入。
没有收入,未来就没有保障。
这让沈烟心里很不踏实。
思来想去,还是去当保姆更合适。
那人说了,可以包吃包住。
沈烟合上本子,打算去一趟村里的广播室,那儿有电话,可以借来用一用。
“你还没给钱,想去哪?”
沈老大一脸怀疑,“你该不会真要去报公安吧?”
之前沈烟就是用这个理由威胁的沈老婆子,后来她还和蒋明旭他娘打架,整个人就像鬼上身,得了失心疯一样。
她现在去报公安,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沈老大往路中间一站,一脸凶狠地威胁,“你要是敢,看我打不打你!”
男女体力悬殊,对方长得人高马大,又是个常年干体力活的壮汉,沈烟又不是傻愣子,非要跟人硬碰硬。
淡淡地说:“先把票投给我,明天我再去县城取钱。”
“你现在不给钱,我们怎么相信你?”
沈烟情绪稳定,“哦,钱都存银行了,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想到沈烟之前确实去了一趟县城,沈家人相信了她的话。
沈烟眼里有嘲讽一闪而过,像招猫遛狗似的抬了抬手,“我还有事,让一让。”
“你真不去公社?”
沈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家人,“我还有工作,去了公社谁帮我记分,登记出勤情况?”
沈老大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死丫头不破罐子破摔,他们早晚能拿到钱。
生产队就这么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今天拿不到钱,那就明天、后天……每天来跟沈烟要,还怕拿不到钱?
再次确定,“只要我们把票投给你,你就会给钱?”
“嗯。”
沈烟脸不红,心不跳。
只要能快速解决问题,说谎忽悠人并不可耻。
反正对方也不是人。
那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了。
要是跟他们扯皮,不仅浪费时间,还有可能闹出别的幺蛾子。
记分员的工作很吃香,沈家人也不想沈烟丢了这份工作。
只要让沈烟回沈家,再从她手里拿到钱,以后他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不用每天辛辛苦苦上工,只要干点轻松活,再加上沈烟的工资,就能养活他们一家。
所以,这份工作必须抓牢了!
沈烟的态度让沈家几兄弟很满意,如果她像之前那样闹腾,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
心里有底气,他们没再拦着沈烟。
沈烟抬步就走,沈老大还在后头提醒,“别忘了去取钱!”
视线里的人越来越远,没有接话。
沈老三不确定地问:“这死丫头应该不是在打鬼主意吧?”
沈老大哼了一声,“打鬼主意也没用,她不给钱,我们就天天找她要。”
“她的工作能保住吗?”
“谁知道呢,先把票投给她,要是能保住工作,咱们就给她找个上门女婿,也算是多了个干活的人,要是保不住,就把她嫁出去换彩礼。”
如果沈烟没和蒋家闹翻,他们不会做到这一步。
是她自己给了他们机会,都是她自找的!
这两条路不管怎么走,他们沈家都能得到好处。
沈老大眼露精光,“走,先去上工,明天就让她请假去县城取钱,不给钱,就等着挨打吧,别以为躲在知青点我们就拿她没办法。”
沈老二和沈老三纷纷点头,“是得让她吃点苦头,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也就只能吓唬没见识的女人。”
只要想到沈烟无依无靠,他们可以从她那里拿很多钱,三兄弟就高兴不已。
他们一人分个一百,时不时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日子都不知道有多滋润!
沈烟去了广播室,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还没接通,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认错了相亲对象,而且当时的她拒绝得很干脆,现在又反悔,总觉得有些尴尬。
沈烟深吸一口气,抹去了不好意思。
她要离开生产队,需要名正言顺的理由。
而他需要保姆照顾他的家人,他们这是各取所需,没什么可尴尬的。
沈烟很快调整好心情,而这时电话也接通了。
那是办公室里的公共电话,听说沈烟找司锦年,那人让她等五分钟再打过去。
挂断电话,沈烟没有离开,就在广播室等着,时间一到,再次拨通了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