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沈烟怎么突然退出了？”人群里，有人这么问。
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
蒋父也不清楚沈烟突然退出的原因，他问了两句，可她只说和人打交道太累，想换种活法。
摇了摇头，“要不要竞选记分员这是她自己的事，既然她要放弃机会，我们总不能勉强她。”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没人相信沈烟会放弃这个机会。
记分员多好啊，一年到头还能有不少补贴呢。
哪怕被选上的可能性很低，但只要有机会，都应该争取啊。
不少人猜测，应该是蒋家威胁了沈烟，让她主动放弃。
蒋父看别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没做多余的解释，公道自在人心，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交代新上任的记分员，每天应该做哪些事情。
最后还提醒她，做事一定要公平公正，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要让社员失望。
本来晾谷场应该是很热闹的，但因为沈烟没来，投票没有继续的必要。
没热闹可看，人也就三三两两地散了。
蒋母没看到自己儿子，怀疑他是去找沈烟了，又觉得不可能。
以前的沈烟就没得到明旭的心，现在的她活脱脱就是个泼妇，明旭更不可能喜欢她。
拉了拉蒋睿的手，“走，跟奶回家。”
蒋睿也在找人，“奶，我爸去哪了？”
“谁知道呢，他都已经是大人了，腿长在他自己身上，咱们不用管他。”
蒋睿的眼神还在周围不停地寻找，好不容易把沈烟赶出了家门，他可不想又来一个后妈。
挣脱开蒋母的手，“奶，你先回去。”
蒋母着急地喊，“你要去哪，该回家吃晚饭了。”
“找到我爸，我和他一起回来。”
蒋睿跑得快，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蒋母追不上他，只能随他去了。
心里嘀咕，小睿以前也不怎么黏明旭啊，怎么现在改性子了？
难道是长大了几岁，读了书，开始懂事了？
蒋母摇了摇头，没再管那两父子的事。
刚下工不久，家里还没做晚饭，沈烟的工作没了，蒋母心里高兴，乐呵呵地去自留地拔了新鲜的小葱，晚上炒吃鸡蛋！
等到了休息日，再去公社割一斤肉，给全家包一顿饺子。
没了沈烟这个混吃混喝的外人，他们一家人还能多吃几口补身体的好东西。
因为心情太好，蒋母嘴里不自觉地哼着小调。
这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越发觉得，沈烟是得罪了蒋家，才丢掉了记分员的工作。
明明说好了要二选一，现在好了，连投票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沈烟会不会被气哭。
蒋家在生产队的名声很好，这会儿却有了裂痕。
如果他们真的疼爱沈烟，怎么会故意为难她？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利益才更长久！
另一边，沈家人气得够呛。
不敢找蒋家人的麻烦，只能把这笔账算在沈烟的头上。
她主动退出，损失的钱和补贴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东西，本应该进沈家的口袋的……
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们再怎么闹也没用。
好在做了两手准备，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沈家人急匆匆回家，聚在一起商量，应该把沈烟嫁给谁。
沈老婆吊着眼睛，“死丫头嫁过人，年轻的小伙子根本不愿意娶她，都嫌她丢人，也就只有那种家里穷，一大把年纪还娶不上媳妇的，还有那种死了婆娘的，才愿意娶她。”
沈老大的媳妇说：“女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嫁人生孩子吗？沈烟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人要她就不错了，趁她现在年轻，还是赶紧嫁了吧，要是再过几年，怕是嫁光棍，人家都得挑剔她。”
沈老婆子点头，“谁说不是呢，嫁过人的就是不值钱，早知道她闹这么一出，当初就不该让她嫁给蒋明旭，这下好了吧，才过了一天就离婚，生生把自己折腾成了二手货，彩礼都要不上价！”
沈老大问：“人愿意给多少彩礼？”
“三十多岁的光棍，愿意给八十块钱，死了媳妇，带三个孩子的，愿意给一百，前提是她要照顾好孩子的吃喝拉撒，孝敬老人，家里家外一把抓，还有，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泼辣。”
沈烟长得漂亮，而且还是文化人，身上的气质一看就跟城里人差不多。
如果她没嫁过人，肯定不止这点彩礼钱。
可惜，她和蒋明旭的事不是秘密。
其实也有年轻的男同志愿意娶沈烟，只是要么家里人不同意，要么就是不愿给彩礼钱，沈老婆子直接把那些人过滤了。
不给彩礼钱，她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去替沈烟打听？
那死丫头虽然嫁过人，但皮囊好，肚子里有墨，还没到贱卖的地步。
沈老二说：“按理来说，应该是谁给的钱多，就把沈烟嫁给谁，可那家有三个孩子，沈烟会不会又闹幺蛾子？之前她就看不惯蒋明旭的儿子，才闹出这么多事。”
沈老婆子一脸笃定，“蒋明旭的前妻还活着，跟人家死了媳妇的不一样，要是哪天陈糖回来了，蒋明旭两父子肯定会选择她，到了那时，沈烟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沈老大的媳妇也觉得有道理，“我看蒋明旭身体挺好的，不像沈烟说的那样，估计是人家心里装着前妻，不愿意和她洞房，她跟蒋明旭闹腾，人家顺势就跟她离了婚，她怀恨在心，所以才在外边胡乱抹黑蒋明旭。”
这话让沈老婆子抓到重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沈烟就有可能是黄花闺女！”
“娘，您把她弄回来问清楚，要真是这样，还能加个百八十块的彩礼钱！”
沈老婆子连连点头，“你们不是说明天让她去县城取钱吗？等她取了钱，我再把她弄回来。”
这么一来，既能把沈烟的钱拿走，还能检查看看是什么情况。
只要她还是清白的，他们就能理直气壮地多要一笔彩礼钱。
沈老大说：“彩礼钱可以不多要，让他们想办法给家里买辆自行车，到时候我们沈家也是生产队的体面人家了，几个男娃娶媳妇会更容易。”
买自行车不仅需要钱，还需要票，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
也就蒋家那样的条件，才能勉强凑够钱和票，买一辆自行车。
沈老婆子刻薄的老脸上，出现了算计的神色。
她搓磨不了儿子儿媳，那就搓磨孙媳妇好了。
只要几个小的都娶了媳妇，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好拿捏的。
以后有孙媳妇伺候她，她也享享清福。
“那就把沈烟嫁给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好了，那种人一脚都踩棺材里了，肯定攒了不少钱，一辈子的积蓄买辆自行车应该勉强够。”
就这样，沈家单方面敲定了沈烟嫁人的事情。
谁给的彩礼多就把沈烟嫁给谁，管人是年轻的小伙子，还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
除了钱，其他的都是空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