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场下寂静一片。
薛淑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舞女,即便是被人侮辱了,哪里又敢和这些身份地位都越过她的人较真。
方才还出尽风头的她,此刻脸涨得通红,灰溜溜的退回到了宋景远的身边。
宋景远脸色铁青,向来冷静自持的他,脸上第一次有了怒意。
他正要发作,身边萧安乐却抢先开了口。
“张大人这话好没道理,如今我朝国泰民安,起舞奏乐乃是共享盛世之乐,有何不可?”
“再者,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现有萧世兰萧将军以女子之身,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她带领数十万将士镇守边关,才有你我在此共商舞曲。”
“若要说作舞便是魅惑男子,那本公主也善作舞,难道也如同张大人口中一般,是为了魅惑男子吗?”
她的一番话说下来,先前开口的张禀权早就已经面红耳赤,跪在地上不住的道歉。
“长公主恕罪,是臣失言,是臣失言了。”
眼看场面剑拔弩张起来,身边立刻有人打着圆场。
“是啊,张大人此言好没道理,我大晋素来主张女子亦可有一番作为,旁人不说,就说我们的长公主,当年上可挥剑平内乱,下可一舞惊艳众人,想当年一曲惊鸿舞,那可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令人至今流连呢!”
“臣当日有幸观长公主一舞,的确精彩绝伦!”
众人谈论着,瞬间从诋毁女子,变成想再观长公主当日一舞。
若是平时,萧安乐无意出这场风头。
可今日,她想为女子正名,这舞,舞姬跳得,她长公主亦跳得。
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睥睨众人,而后端庄的起了身。
话音落下,乐官开始奏乐。
随着长笛清脆的声音响起,萧安乐挥舞水袖,缓缓起舞。
相比起薛淑仪的温柔绵软,萧安乐的每一个动作都利落而又大气,而长笛的清脆,干净而又清澈,越发让她的舞步轻盈脱俗。
罗裙飞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样的自然而又优美,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眸。
宋景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安乐,以至于一瞬间,他都看得有些出神。
一舞作罢,全场无声!
许久之后,众人纷纷回神,这才站起身来,发自内心的鼓掌叫好。
她退到一边坐下,宋景远不自觉的侧目看她看去。
“今日之事,多谢公主。”
萧安乐平静的摇头,“不必谢我,我并不是为了帮她,我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女子亦有用处,更不想让他们,轻看了女子。”
两人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一旁的薛淑仪,看着萧安乐的脸,眸中的恨意却愈来愈深。
今日她的风头被她夺走,更是连宋景远,都多看了她几眼,叫她如何不恨。
今日之辱,她定会让她,百倍偿还。
从皇宫夜宴结束后,薛淑仪便病了。
为了给她治病,宋景远拔了公主府所有的茉莉花树给她入药。
那些茉莉花是萧安乐父皇在世时赏赐给她的,如今也是她唯一的念想。
可为了薛淑仪,他甚至连问都没问,便毫不犹豫的将那些茉莉,给拔了个精光。
而他本人,更是隔三差五便来萧安乐的房中,向她求血。
她不愿与他争吵,更想表明自己是诚心和离,故而没有拒绝。
可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不过一个月,她便快速的瘦了下去,脸上更是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流水一般的补品吃下去,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萧安乐不说,她身边的婢女,却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于是,她趁着萧安乐昏睡,悄悄来到皇宫,将这件事告诉了陛下。
皇帝如今的亲人,唯有萧安乐一人,尽管他生性狠辣,杀伐决断,却唯独在这个皇姐面前,均可化作绕指柔。
听到事情由来后,当今天子立即勃然大怒,立刻宣了薛淑仪进宫,狠狠责罚了一顿,才将她扔出了宫。
回府后的宋景远,在看到浑身是伤的薛淑仪后,眼眸红得几乎快要溢出血来。
他提着剑,便冲进了萧安乐的梧桐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