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伞的沈逾白脚步一顿。
众人以为他会转身说些什么时,他却再次抬步,留给众人决绝无情的背影。
这天过后,任何关于温幼瓷的死因、婚变的新闻都被压下。
不难猜测这背后之人就是沈逾白。
可逝者已逝,就算堵得住悠悠众口,夜半扪心自问时又能安心吗?
沈逾白再次从梦中惊醒。
距离发现温幼瓷死去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沈逾白几乎噩梦不断,只要合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温幼瓷。
死去和活着的温幼瓷。
可无论他怎么和她说话,梦中的她都缄默不言。
因为太平山顶的房子暂时被封锁,那天特助小刘送他回的是大浪湾道的大平层。
此刻噩梦惊醒,沈逾白没有开灯。
128楼的高层,只有惨淡月光斜斜映照。
他回忆着刚刚梦中的一切,心口闷得发痛。
“为什么不说话呢?嘉怡。”他喃喃自语。
他忽然想起跨年夜之前,那时他已经很久不回家了,就算回家也是满身酒气。
温幼瓷就是那个时候对自己失望的吧。6
不,应该在更早之前。
从南非回来的那次,温幼瓷忽然低落地问他能否陪她一起回去。
他以工作推脱,实际是陪赵青去了芬兰。
她已经痛苦得那么明显了。
为什么没看出来呢?沈逾白扪心自问。
“啪嗒。”灯被打开。
沈逾白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和太平山顶完全不一样的一套房子。
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人气。
“钧哥,以后我们的家,我想要美式田园风,不,我要法式复古。”
廉价出租房里,温幼瓷伏在床上翘着腿,一页一页翻着房屋设计杂志。
“以后我买房子,你想装所有风格都行,一个房间一个风格怎么样?”
沈逾白把二手市场淘来的空调打开,捉住温幼瓷莹白的小腿。
她就在他掌心下笑起来。
他也抿着唇笑,细心地给她腿上的蚊子包涂抹青草膏。
“那样好奇怪。”她又伏在他膝头,眼睛里是他的倒影。
“只要你开心,什么都不奇怪。”他低下头,很郑重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后来他买下太平山顶的豪宅,和她一点一点地装修。
那才变成了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在短短一年就变了?他怪她的冷落,怪她的了无生气。
没怪过自己。
一时鬼迷心窍、贪图新鲜感,一时自以为是的厌倦、不爱。
沈逾白打开手机相册,静静看着那张在温哥华拍的雪人出神。
温幼瓷明明说了那么多次想要看雪,又是为什么没去呢?
什么时候他只爱她,不再理会她灵魂的出口?
手指一滑,沈逾白翻到更早之前拍的一张日出海平面。
是要分享给温幼瓷的。
一张又一张,火红的枫叶,难吃的西餐,受伤的小鸟……
原来他曾经在那么多个时刻想要和温幼瓷分享。
可不会再有机会了。
屏幕闪烁起来,是张禾。
沈逾白滑动接听,张禾疲倦的声音清晰传进他耳朵。
“陆先生,杀死嘉怡的凶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