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
足有两三百亩大,四围挂满了器械,长、短、双、软四大类齐全。人都说十八般武器,这里算是全乎了。
场内两个穿着青色短打服的男子,正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倒在羊皮毡子上。
“利风,如何?打斗发泄一番,是否好些了?”一男子屈膝仰面望着天空问旁边男子。
“好是好多了,但我还是要寻个机会,向爷要个恩典。我要把师妹带到身边。她那主子太坏,看着小白兔一样,其实是个颇有心计,心思歹毒之人。她瞅准师妹失忆,利用她,待被她榨干后,还不定会怎么残害师妹呢!”利风说着说着,又气了,“腾”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眼里直冒火。
那小姑娘虽只是利风的师妹,却因为去过营房几次,哥儿几个都认识,也都把她当成妹妹了。一听她被一个坏女人利用,旁边的楚原也气愤了。
“那不能够。当我们几个哥哥是死的?”楚原也坐起身来,撩起袖子,“我的军功还攒着呢,一并向爷去求这个恩典。先把人接回来再说。”
“接谁?”利风还没来得及接话,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
两人忙对着入口处抱拳施礼:“爷,您来了。”
男人一身玄色练功服,身量八尺,萧萧肃肃,神采英挺。他进到场内一边挑着武器,一边等着利风他们的回答。
利风详细地描述了他在武安侯府看到的一切,又着重形容了那个女人是如何的阴险,师妹那样的小白花又是如何被她无耻的利用的,最后恳求爷准他带回师妹。
男人已挑好武器,那是一杆长枪。
当利风把那个女人恨到牙痒痒时,他脑子里竟响起那天在盛宴楼,女子评判他的话语。
“此事先不急。她主子是怀远的表妹,怀远很是看重。你俩先去查一查,只要事关她,无巨细,都查详尽。”男人说罢,舞起长枪飞身入练武场,把个长枪舞得如银龙般。
利风和楚原听了,立马领命退了出去。
清音阁内
老夫人指挥着送回王宛汐后,叮嘱杜氏好好陪着王宛清,也回了寿安堂。炎卿在里屋待了片刻也回雅铭轩了。
清音阁便只剩下杜氏祖孙三代了。
杜亦华坐在王宛清床前,脸色较之前稍有了些颜色。
杜清若看着王宛汐就这么无损无伤地走出了清音阁,心里很是不忿:“姑母,怎能如此便宜那小贱人?分明是……”
“住嘴!分明是你想害四丫头,对不对?”杜亦华柳眉倒竖tຊ,厉声道。
平时的杜氏,都是温柔大气,和蔼慈祥的,这一声怒喝把众人都惊住了。
杜老夫人最先回过神来,她看到孙女吓呆的样子心疼地抱过来,“亦华,都是小孩子的玩闹,不值当气成这样。”
杜亦华回想起王宛汐说的那句话,一阵后怕,也顾不得母亲的颜面了,“杜清若,你跪下。给我发誓,以后没我的允许,绝不会再害四丫头的性命。“
杜清若被她凶狠的样子吓得直往祖母怀里窜,杜老夫人也被她女儿的样子吓得一颤。
“跪下!”杜亦华紧紧相逼,她暗气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这个苗头,若真出事,她的女儿……
杜老夫人心知自己这个大女儿是个有能耐的,尤其是在武安侯府这个世家大族里,当主母浸淫这些年,眼光见识不是自己可比的,她的话必定是有道理的。
“清若,乖,听姑母的话。”杜老夫人狠狠心把孙女推了出来。
杜清若只得跪下,委委屈屈地发了个誓,起身后又窝在祖母怀里哭了一通。
王宛清本想为表姐求个情,可看到母亲那严厉的样子,识相地把头往被里缩了缩。
待杜清若哭完,杜亦华拉过她,毕竟是自己疼爱的侄女,哪有不心疼的。她顺手从自己头上取下一个簪子,插到杜清若头上。
“这是你小姑母赐给我的白玉玲珑簪,瞧着你戴最合适。听姑母的话,姑母亏待不了你。”
王宛清一看,这才伸出头来,故作嗔怪道:“我就说母亲待表姐比待我要好。这簪,我可求了母亲好久,母亲都没给呢。”
杜清若破涕为笑,心里也颇为得意,“五表妹竟还吃醋了?!”用手轻扶了一把簪子,“姑母放心,清若最是听姑母的话,不会给姑母添麻烦。”
杜亦华又拿出十两银子,交给杜清若,要她代王宛清去看看三花,毕竟三花也跳湖去救了王宛清。又怕杜清若耍小性子,求了杜老夫人同去监督。
听了杜氏的安排,王宛清哪有不懂的。待祖孙走出屋子,她伸出手来拉着杜氏的衣袖,轻轻地摇着,“娘亲……娘亲……”
女儿娇憨软糯的声音让杜氏气消了一大半,但一想到那个她们都承受不起的后果。她一狠心把王宛清的手推开。
“这事是你挑起的吧?”
“娘亲,怎么会是我呢?不是都清楚了吗?是表姐不小心……”王宛清被杜氏犀利的目光看得心虚起来,索性也不装了,“是…是…我。”
果然如此,杜氏疑惑了,“四丫头一个庶女,你父亲,祖母都不重视,连她姨娘都不管她,是个比王宛沛都不起眼的小透明,甚至还不如你身边的妙儿,你为什么要与她过不去?”
知女莫若母,从小到大,王宛汐受到的欺负,无一不有王宛清的手笔在里面。只是王宛清从小聪颖,每次都利用他人,从不亲自动手。只要没出大事,女儿高兴,也就随她了。可这次严重到害她性命了,这后果可是杜氏承担不起的。
“我就是不喜欢她,就算她是缩在龟壳里的乌龟,还是躲在角落的臭虫,我都不想放过她,我就想踩上一脚。我恨她!”王宛清双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
杜氏听得心惊肉跳,平时见惯了女儿甜美娇柔的样子,乍一看这凶神恶煞的模样,急急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惊呼声出口。
怎么会这样呢?这十几年来,四丫头爹不疼娘不爱的,卑微苟且地生活在这侯府里,根本就没有防碍到清儿,恨从何来?难道真是与生俱来的?若是与生俱来的,那也反了,要恨也是……
一时间,杜氏心里百转千回,她也理不出头绪来,看着女儿那狠毒的眼神,她竟也生出些怯意来。
怕归怕,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伸出双手,捧起王宛清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清儿,以后你可以随意的欺负四丫头,只一条,万不可伤她性命!你现在不要问为什么,以后,娘亲会告诉你。你只需记住,娘亲一切都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