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又一次匆匆跑来。
“小姐,小姐您快去慈安堂看看吧!老夫人中风昏厥了,那边全乱了!”
清月去的时候,府上的姨娘、小姐们全都赶齐了,看着大伙泪水涟涟,她也连忙将帕子捂着唇角。
该死的眼泪,怎么也哭不出,怎么办?怎么办?用几滴口水点点算了。
萍姨娘捕捉到这一幕,手帕下的笑意怎么也捂不住,可眼角的泪水,依旧像珍珠似的滑落。
“呜呜,老夫人,您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妾身瞧着,实在痛心呐!”
“噗嗤!”清月原本假装呜咽的声音,突然转了调调。
“你收敛些!”萍姨娘也不装了,用鞋子踩了她一脚。
不怪我憋不住,实在是你戏份太足。哪有人嘴巴笑,眼睛哭,喉咙还能唱哀歌的。
好不容易,收拢唇角。清月思索着,要不要出手,替老太太扎两针,毕竟这身医术,可是自己的底牌。
张嬷嬷捧着一块宫令出来,“萍姨娘,辛苦您去宫里跑一趟,求淑妃娘娘请张御医过来,救救老夫人吧!”
御医不比太医,只有淑妃娘娘求过陛下后,才能请的动。
周氏这罪魁祸首不能指望,她怕是巴不得老夫人西去呢。
国公爷还未下朝,几位公子无法入后宫,如今府上唯有萍姨娘能顶事了。
“好,好,好,我,我,我——这就去!”
萍姨娘虽说参加过几回世家宴会,可从未去过宫中,这会也慌得六神无主。
“哎呦——”人还未出门,就摔得四脚朝天,还崴了脚,真是成事不足,添乱有余。
“罗姨娘?方姨娘?郑姨娘?……”
张嬷嬷问了一圈,所有人缩着脖子直摇头,“妾身不敢?”
“妾身三年未出过府门,连皇宫在哪边都不知道,如何能去?”
“三小姐?要不你去?”
既然姨娘们都不中用,可这姑娘是老夫人最疼爱的,总能顶事吧!
“嬷嬷,您还是找别人吧,我……我也不敢!”
魏知惠平日里胆大的很,仗着老夫人偏宠,敢同魏知雅叫板,到了关键时刻,照样是个软脚虾。
连她都胆怯,更不用说剩下三位小的了。
“哎,这府上,竟没有一个人,肯为老夫人尽心,你们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怎么就如此不孝呢!”
张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对老夫人的忠心比狗还真诚。见一个个的不中用,跪在主子面前诉骂!
“我去!”
清月这一声自告奋勇,让张嬷嬷舌桥不下。
“七,七,七小姐,您真的可以吗?”
“嬷嬷放心,就算千难万险,我也愿意替祖母跑这一趟。而且我会骑马,比坐马车总要快些!”
“七小姐,您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请受老奴一拜!”
什么拜不拜的,清月拿起令牌就往外面跑。萍姨娘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各位菩萨神明,可要保佑七小姐一路顺利啊!
若是张嬷嬷听到她心里的祷告,定会忍不住大骂,你个衰糟货,不应该是求菩萨保佑老夫人身体康健么?
切,老虔婆好不好谁关心她,府上哪位姨娘没受她刁难。如今这一摔,怕是人人指望着她瘫了才好呢。唯有七小姐,才是自己的后路啊。
行色匆匆,清月也没忘了带面纱,毕竟自己的容颜是个祸害,还是遮掩些为好。
“驾——”
扬鞭驰骋的美人,英姿飒爽,即便看不到容颜,那轻盈婉约的风姿,也让人过目难忘。
“驾——”
迎面而来的是一队疾驰的马队,为首之人英姿挺拓,俊逸出尘,有着一副令人屏息的妖冶面庞,特别是那双深邃的寒眸,透着威严冷酷的tຊ贵气,让人不敢奢望。
“啾——”
眼看着双方就要冲撞,两匹骏马纷纷扬蹄直立,并因为受到惊吓而发狂。
“吁——”
骏马前蹄扬起,成直线垂立,清月并没有掉落马下,反而俯身,将对方马蹄下的绊倒的小孩捞起,踮足一跳,送到安全之处。
随后飞身旋转,稳稳的落在马背上,继续赶路。
“驾——”
男子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只闻到浅浅的馨香,从发间随风钻入鼻息。
“这姑娘,身手不错!”
旁边的木辰冒了一身冷汗,暗叹。“这姑娘,运气不错!”
难得有女人挡道,主子没有挥刀见血。
“去查一查,那人是哪家府上的!”
木辰脑袋突然懵了。什么?主子竟然让自己去查一个女人,不不不,绝对是听错了。
“查谁?”
“刚刚那女人!”
直到主子再次明确,木辰才回过神来。不是自己聋了,是主子抽风了!
“是!属下这就去!”
木辰奋力追了一路,才在宫墙外见到她停下。
“这女人的马术还真是惊艳,差一点就要无功而返了!”
待人入宫后,才从侍卫那打探到,此女是魏国公府的七小姐。
七小姐?魏国公府不是只有六位姑娘么?何来的七小姐?
不对不对,肯定错了。可再问,还是七小姐。
“我该不会是聋了吧?莫非魏国公府,真有位七小姐?还是我记错了?”
为了搞清楚身份,北辰只能在门口干等着。毕竟主子是个暴脾气,若是弄错了状况,估计又要跑二十圈马场。
第一次进宫,清月虽说有些不安,却也稳重镇定,不多说,不乱看,跟着宫女往前走。
期间遇见惠嫔,也落落大方,行礼问安的规矩,半点没出错。
领路的宫女暗叹。这真是一位庶女吗?这仪态气度,比那些世家嫡女还高雅。
“姑娘,淑华殿到了!你且在此处候着,待奴婢先去问过娘娘,再来回你!”
不一会,宫女过来回话。“姑娘,淑妃娘娘在休憩。需要等上一会。若溪姑姑说,等娘娘醒了,自会过来传唤你。”
说完,宫女就走了。留下清月一个人,待在殿外站也不是,坐也无处,像一只怯弱的老鼠,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
跑了一路,又渴,又饿,腿又酸,约莫站了两刻钟,就开始腿软。
要不我找个地方先坐坐?应该没事的吧?谁知道淑妃什么时候睡醒呢?难道我要一直傻傻站下去?
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后,开始东张西望。不远处的假山旁,有个亭子,可以挡挡太阳,歇一会,应该没事的!
屁股才落下,对面就有两三个人影走过来。
天啦!没这么倒霉吧!这些人是谁啊?求求你们,不要过来啊?
上来的路只有一条,亭子四面通透,即便想躲,都无处可藏。
眼看着来者越来越近,清月急的手心直冒汗,退到栏杆的最边缘,咬牙一横,纵身往下跳。
“哎呦——呜呜——痛死了!”
原本这个高度对她来说如雁过沟渠,可骑了半天马,又站着晒了许久太阳,实在是头晕腿软,这一跳,变成了一摔。
更恐怖的是,那几人竟朝自己走来。
“是谁?在此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