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呆呆的看着讲台愣神。
这什么!!!???
他什么时候看到她的?
他为什么要在教室里说这些。
耳边声音嘈杂, 座位上的学生闹哄哄,但沈淮序再没多说什么,距离下课还有5分钟后, 他只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温柠隔着距离, 先是呆愣,再是剜他一眼, 最后又手掌撑着脑袋埋头,挡住视线。
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直到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温柠那起来看。
【一会儿结束了在教室门口等我】
【别跑】
后面那句话像是第一行字没打完,又像是单独拎出来特意强调。
到下课, 温柠先跟陈思雨告别,说她还有事, 下次再找她聊。
她们坐在教室后排,下阶梯的时候, 木质地板一步一响。
温柠脑子里想:
她一会是该尴尬?
还是该控诉?
毕竟电脑屏幕是她换的, 按照今天的状况, 也不知道算不算出糗。
不过转念, 又想起他在教室说的话, 莫名冒火, 在教室乱说什么。
温柠下了阶梯,慢吞吞往往门外挪,恰好听到一道低磁的声音。
“You don't have?”
对面还站了个女生,金发碧眼,看起来很年轻, 估计刚刚也是在教室里上课。
两人说的法语。
温柠隔着不远, 原本想停下脚步,想了想, 又装作没看见,从旁边径直走过去。
索邦的建筑富丽堂皇,走廊转角处都是大理石雕像,墙面上有很多优化,就连装饰灯也是法式复古风。
温柠越等,越觉得画面扎眼。
试讲课而已,有什么好问的?
那么大把年纪了,跟人家小姑娘有什么话可说的?
温柠背过身,指尖闷闷不乐戳着墙。
表情挂脸,一脸生闷气的委屈相。
不知道过去多久,头顶突然落下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墙要破了。”
温柠慢悠悠转身,颇有几分找茬的气势,止不住控诉。
“你怎么那么慢?”
说让她在门外等,还真让她等,自己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浪费时间。
沈淮序垂眸,他身高比她高不少,居高临下的视角,能看清脸上每一个小表情。
“有个学生说她邮箱里没收到这门课程的教学大纲,我帮她看一下。”
“……”
温柠反驳不出,又觉得自己刚刚质问的莫名其妙,闷闷不乐噢了声。
随后此地无银辩解:“我没看到。”
倒是沈淮序,语气一贯波澜不惊,反问:“没看到?”
“什么?”
沈淮序莞尔,“没什么,回去吃饭吧。”
温柠又问:“我要看到什么?”
“你在那儿戳墙干嘛呢?”
温柠往前走,“我觉得那墙不好看,年久失修。”
“我觉得挺好看的。”
“……”
温柠脾气又上来了。
执着强调,“我觉得不好看。”
一边说,一边脚步加快,势必要把人甩在身后。
狗男人,她就不该等在这里,她又不是不认路,为什么不能自己回家。
还在走廊跟他浪费时间tຊ。
没走两步,身后人影就跟上来,他腿长步子大,根本不需要追,多抬一步就追上来。
气不过,温柠恶狠狠问:“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沈淮序却不急不躁,看起来心情很好,“看到电脑屏幕的时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温柠的小火苗直接被浇灭了大半。
又问:“你在教室为什么要乱说话?”
她当时生怕他再多说什么,但好在话题很快又回归正轨,毕竟索邦都是一群卷王,再八卦,拿到手的学分和成绩才是真的。
沈淮序说的一本正经,“结婚和怀孕都是真的,哪句话乱说了?”
温柠冷哼一声,话到嘴边再也质问不出半句。
但内心不忘给自己开导——普通心理学,前额叶皮层负责高级认知功能,包括情绪调节、决策和社会行为。
她不是因为尴尬噤声。
只是作为一个25岁的成年人,额叶发展成熟,她有管理自己情绪的能力。
——
从教学大楼出来,早秋,天还很蓝,一阵凉风扫过,温柠想起什么,脚步微微侧了侧,“我们还是不走一起了吧!”
她再偏过头,沈淮序漆黑眸光落在她身上,温柠莫名觉得好像有些危险。
“也不是那个意思。”她若无其事当没看见,指尖无意识绕着发丝,淡淡道:“就是……师生恋,感觉怪怪的——”
沈淮序对她这说法怔了一瞬,随后表情一松:“负责人有事,我来代课而已。”
温柠诧异,“你真的不是助教?”
“嗯。”沈淮序说:“助教的事太麻烦,我做好科研就行,你之后月份大了,教学上顾及不过来。”
温柠思考了几秒,瞥他一眼:“助教的经历不会对你有帮助吗?”
虽然来这里之前,他是在医院的医生,但保不齐将来如果想走科研的路,进学校当教授,他完全可以申请,那助教说不定会有作用
“不会。”
沈淮序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有停歇。
温柠僵住,又问:“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住在一起这么久,温柠知道,家里的事她什么都没做,做饭家务也统统都没插手,甚至连孕检和孕期要注意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是沈淮序在做,现在到了巴黎也一样。
甚至连到巴黎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之前来交换时,她自己处理过出国的这些,甚至就连买机票思考要带什么东西,都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更何况租房子、办理手续、每一个环节都要和数不清的人对接……
而所有的这些,他一件也没让她插手。
包括从怀孕到现在,所有的账单,检查,买车,买房,都是额外的财务支出,更别说时不时爆个金币,就连为了让她起床吃饭,每天都是4位数。
虽说沈淮序是个不缺钱的主,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把钱花出去,又不是傻子。
沈淮序转头看她,“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如果能算得清,就不是夫妻了。”
“怀孕了你会孕吐,等到孕晚期,晚上睡觉和洗澡都是难事,白天上课和工作也都会被影响。”他说这些时,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这些,我做的再多,也只能帮你缓解,没办法代替你承受,所以,相比你付出的,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也能做的事情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柠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孩子来了,既然发生,就都是缘分。
但现在真的结了婚,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两个陌生人因为不可抗力组建了家庭,生活是琐碎复杂的,柴米油盐、数不清的家务、一开始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明明住在隔壁,又好像生活在两个时区……
怀孕和生下一个宝宝也会对两个人的人生带来不可逆转的影响,
她也知道,怀孕会导致女性本就备受打压的职场环境更为苛刻,之前她一直是自由职业,不需要担心这些。
但现在,她重新回到校园,从硕士开始,导师和研究生,就不再是纯粹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导师给她提供指导和资源,她相应的要付出劳动。
不是雇佣关系,也近似于雇佣关系。
她还没来得及跟导师解释自己怀孕的事,12周以后,她的孕吐就已经渐渐消退,5个月才显怀,所以这段时间,跟之前没怀孕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
但之后她也说不好,更何况分娩和生产的时候。
还有沈淮序,因为她怀孕,不光付出了时间、精力、金钱,现在也要让渡出一些工作机会。
她继续问:“你来公派,但是却比正常情况少做了很多事。”
“我不怎么喜欢给人上课。”沈淮序说:“再说,我在医院的职称已经升得够快了,算不上少做,那些本来就不重要。”
温柠愣住,她好像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这样一面。
有些自恋,也有些狂妄。
她想起他一路的教育经历,确实,在这个维度上,他是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
无话可说,只能“噢”一声,当作回应。
随后没忍住,又调侃一句,“那你还挺自恋的。”
沈淮序唇角勾了勾,没回话。
良久,温柠忽然有种莫名的直觉,她的孕期,或许不会过得太糟糕。
九月份的巴黎,街头已经开始落叶满地,气候也晴雨不定,有时候早上出门,半路下雨能把人冻成冰棍,有时候中午又艳阳高照。
所以大街上,皮衣风衣冲锋衣棉服有;短裤裙子短袖也仍旧有。
但好在今天天气不错,看到长椅上懒散坐着的人,温柠顿时心痒痒。
走着走着,温柠拽了拽旁边人的衣袖,轻声喊:“序序——”
沈淮序脚步顿住,扭头看身旁的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从医院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她的头发也长长不少。
原本的一头粉发,现在头顶有了几厘米的黑色发根,不突兀,反倒看起来更像是明媚又娇憨的布偶。
沈淮序眉梢微微挑了挑,示意地问:“又怎么了?”
他也发现了,只要是温柠想阴阳怪气,或者装模做样撒娇想干什么,都叫的这个名字。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温柠笑眯眯,“走不动了,我要去晒太阳。”
又一次。
不是想,是要。
沈淮序抬眸看了眼,对面是卢森堡,正值下午,有人在空地上喂鸽子。
温柠知道这人大概率不想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酝酿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她想说,她可以自己去,就是让他别拦着。
但她刚一抬眸,就看到男人身体换了方向。
“走吧。”
只不过抬步之前,沈淮序把人拉住,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等会儿。”
温柠不知道他搞什么,轻哼一声,“又怎么了?”
男人一贯的从容淡定,只是语气里有柔和的笑意,“还吃醋吗?”
温柠愣了下,意识到他是在说刚刚在教室门外走廊的事,接着炸毛道:“谁吃醋,你是不是脑子讲课讲坏了——”
说着还瞪了他一眼,直接转身往前走。
卢森堡公园,巴黎人最爱的地方之一,像油画里的梦境,简直太适合躺在绿椅上睡觉。
巴黎总有一种魔力,在这里,你只需要享受阳光。
因为这个城市总在告诉你:
——什么明天与远方
——拜托,先收下这支花,喝了这杯酒。
温柠现在意识到自己的偏见,之前写言情的脑子一下子回归,但她没写过长篇,还是疑惑。
她那时候在干嘛,是在吃醋吗?
自己为什么要吃醋?
她对他,难道真的不一样?
可是。
她还问过他喜不喜欢自己。
沈淮序是怎么说的,他问——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两人在绿色的长椅上坐下,温柠悄咪咪瞥了眼,趁着身旁男人不在意,发消息问更加专业人士。
温柠问叶子:【你说在你的故事里,男主说自己不喜欢女主,又当面承认自己吃醋,这是怎么个状况?】
虽说言情码字工,极大概率没谈过恋爱,但毕竟多一个人问,就多一条出路。
她对自己这个码字搭子的回答,还是充满期待。
温柠和沈淮序坐了没一会儿,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是宋淑慧。
接起来,声音从视频那头传过,“序序啊,你和柠柠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学了。”
她也没搞清楚沈淮序出去公派,又进实验室是搞什么,只知道他是跟自己儿媳妇儿一起去的,索性直接跟温柠一样,统称上学。
沈淮序举着手机应了声,“嗯,开学了。”
“开学了就好。”话题很快就被转到另tຊ一个人身上,好像她真正感兴趣的人压根不是沈淮序,“那柠柠呢?柠柠最近怎么样?妈妈跟你说,小姑娘怀孕了千万不能累,两个人在外面,你得把人给照顾好了,要不然以后生孩子坐月子,可会留下一身毛病。”
宋淑慧说起温柠怀孕,也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开着视频,手机声音外放,屏幕里的人说了什么,温柠听得一清二楚。
抿着嘴,不敢动弹。
因为她每天在家,也算得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累倒是没累出毛病,就是快懒出毛病了。
等到宋淑慧看到他背后的景不太对,又问,“你这是在哪?你一个人吗?”
沈淮序直接把镜头转了过去,“你找的人在这儿呢。”
温柠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手机屏幕,整个人都愣住了一瞬。
屏幕里的女人看起来还是那副样子,很年轻,笑意盈盈。
“柠柠啊,这段时间辛不辛苦,宝宝有没有闹你?”
温柠回过神,眉眼弯弯道:“没有,宝宝还小,挺乖的。”
宋淑慧笑道:“那就好。”看屏幕里的背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在家里,问他们在干吗?
温柠:“刚从学校下课,我们在外面晒太阳呢。”
沈淮序在一旁举着胳膊当手机支架,看着两个女人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往常来讲,早晨8点钟开始交班、查房、换药、上手术、收病人、写病历、理病历……
每一天都忙碌又枯燥,这是他,也是绝大部分医生一天的工作日常。
人大脑的黄金时间在上午6-7点,过了9点,专注力一度下滑,下午两点时会接近最低点,一直到下午的4点到5点,专注度才会有所回升。
按照往常,现在下午六点,他应该再重新打开两篇文献,或者把一段时间的病人病历集中处理。
但过去这段时间,他变成了进行收尾,什么可以拿回家做,什么不需要一定今天完成。
再到今天,他竟然坐在巴黎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
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宋淑慧:“晒太阳呢,对嘛,就该这样,你们虽然去那边是去上学的,但是也别太忙了,多接触接触大自然,对心情好。”
“心情好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才能好,对宝宝也好。”
温柠对自己这个婆婆的印象一直很好,没有什么狗血的家庭伦理剧,一直都笑意盈盈的,不干涉她,也没有因为她怀孕就说什么这个不准,那个不准。
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眉眼弯弯的笑还是不可避免的尴尬了下。
因为他们真实的夫妻关系,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跟别人以为的不太一样。
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手伸出去,微不可察在他身上不知道哪捏了下,像是在提醒。
——你怎么不说话?我该往下说什么?
沈淮序看她从开始说话,一直到现在都僵着的坐姿,眼底有了笑意。
不知道之前那个见人就变萨摩耶的样子去哪了。
他接过话茬,“嗯,妈,我们知道了,你放心吧。”
宋淑慧看着镜头角落里的自家儿子,内心感慨,之前总冷着一张脸,跟谁也不爱说话,像是随时要回冰窖里生活的涅涅茨人,现在看起来,有种……被爱情浸润过后的平和,看着都有人性了。
她看着两个人的互动,高兴得不得了,“柠柠啊,你也多看着点序序,别让他老待在实验室,再待下去,都快变成书呆子了。”
温柠想起来,飞巴黎之前,她还在微信上和张文滨和宋程慧聊天,虽然他俩是沈淮序的朋友,但毕竟她和他领了证,不可能不融入彼此的社会关系。
况且四个人都要在巴黎待不短的时间,少不了经常碰面,熟悉下不是什么坏事。
朋友聊天的铁律,吐槽和损人。
温柠也不例外,从他俩嘴里听到不少。
当她问起怎么沈淮序选了基础研究,他们还是选了临床时,群聊里的两人同时沉默了须臾,然后不约而同疯狂开麦。
【因为科研太变态了】
【因为老沈简直跟科研锁死】
温柠看着聊天框,得出一个结论——因为沈淮序太变态了。
【虽然他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天才的天才,任何东西一学就会】
【导师开组会也老说起他,说他是少年班念上来的,有时候都不用教,进实验室没段时间,CNS都发了个遍】
【最开始我还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能让每天都对我们横眉冷对的导,对他和颜悦色】
【就我们写博士论文那半年,他差不多每天都拿着个笔记本,到学校图书馆同一个位置坐下,然后一天就过去了】
【再加上去得早,根本不存在位置被抢的可能】
【他甚至可以一周都不跟活人说话,唯一的消遣就是看一集英剧】
【衣服都是两套轮流穿,同一个歌单反复听,就连吃饭都是买了四五种面,每天轮流吃,放差不多同一批料】
温柠越听越诧异,【那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感觉他完全没有,也不需要社交的样子】
【张文滨:害,凭我不要脸呗】
【宋程慧:你还挺骄傲】
“……”
但温柠想了想,他说的怪有道理的。
这么个上了发条的学习和科研状态,不是不要脸的人,估计还真没办法认识他。
最后,还是宋程慧解释,【他看老沈每天那么闷,觉得一个正常人这么下去得憋死,所以直接说要和他出去看电影、打篮球】
出去看电影?
温柠对此辣评——这入室抢劫般的友谊
【温柠:沈淮序没拒绝?】
【老沈来不及啊,因为张文滨没说理由,直接开车到楼下把人拐上车了】
宋程慧发了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包。
【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张文滨还没头脑补充:【他每天在实验室的时间跟我们岔开不说,做实验也比我们快,越见不着,我就越好奇,不这样,根本就见不着他啊】
温柠沉默了会儿,有些一言难尽。
最后又想起自己是怎么认识沈淮序的。
——也,像个强盗,闯进门。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卢森堡公园里,绿植蓬勃生长,葱绿里有斑尾林鸽,到了九月份,巴黎的白天还是很长,8点多才悠悠日落,目之所及的视线里,到处都散落着漂亮的绿色椅子。
坐在沙滩铁椅上,被倾斜洒下的日光一晒,慵懒惬意好像能被装进身体里。
温柠现在越想越觉得,跟这人相处,最有效的方式好像就是耍无赖。
嫌吵,耍无赖,把鸡嘴给堵上;
馋嘴,耍无赖,自制鸡爪都自由了;
……
养猫、打游戏、喝水,一直到现在被她堆得满满当当的书房。
好像,都是不讲理办到的。
一直坐到肚子咕咕叫,温柠下意识想要去揉一揉,又想起揉肚子可能会导致脐带绕颈,随即又改成轻轻拍了拍。
——
吃完饭,温柠早早去洗漱,虽然最近孕吐消退了,但是嗜睡的习惯还是没改善。
现在怀孕已经三个月,该抹妊娠油了,而且还不能偷懒,要坚持到生宝宝的最后一刻,不然说不准那天就突如其来冒出来,那才是真的糟心。
买的时候还好,沈淮序又把油递过来是,温柠耳廓通红,听也不想听,他越说,她越满脑子都是男人手掌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样子。
温柠一把拿在手里,头也不回的往浴室走。
走之前还狐假虎威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涂的,我都这么大了怎么会一个油都不好。”
说得越多,好像就越能给自己壮威一样。
但裹着浴巾出来,温柠看着莹润细白的肚皮,还有自己倒了油的手。
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大腿、胸部、臀部、后腰……
她有用身体乳的习惯,但选择的都是保湿度好的、好闻的、肤感好的。
看着挤在手里的一滩油,温柠秀美颦了颦,看起来这么油,涂到身体上真的不会不舒服吗?到时候要是沾到她的睡衣上怎么办?
温柠想着还把手掌凑近鼻子闻了闻。
说不出来像什么味道,像薰衣草,又像风油精,还有点薄荷的味道。
……
不是她惯常喜欢的味道。
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想买这个。
但是,偏偏某个男人给她手机上发了一大堆,不抹皮肤弹性就会不好,然后长很多不好看的纹的图片。
温柠暗戳戳吐槽——这人绝对是制造焦虑的好手。
她先用指尖沾了一点,往手腕上蹭了一点试探。
一点点涂开,温柠惊讶发现,看起来油乎乎的东西,tຊ涂到身体上以后肤感竟然莫名还不错,很快就吸收了,摸起来也不腻。
涂完以后,皮肤确实软软的。
放心了以后,她才敢揉搓着手里的油加热,仔仔细细涂在腿上和胸部。
到肚子的时候,温柠还是不敢用力,生怕小小一个动作就会影响肚子里的宝宝,把肚子像易碎物品一样护着。
好容易涂完,温柠终于松了口气,但看到帖子上还有一个后腰时。
她试了下,胳膊背过去,很难受,没什么力气,也涂不动。
温柠把妊娠油放到一边,拿着手机开始搜索——
妊娠油不涂的话会怎么样?
妊娠油都需要涂到哪些地方?
涂妊娠油一定有用吗?
……
得不出答案不说,甚至每个帖子都众说纷纭。
温柠看着镜子里,身体现在还光滑细腻,要特别仔细看才能看出一点点小腹微凸的痕迹。
她生下来就白,皮肤也好,没什么疤痕,也没有什么多出来的纹。
温柠在卫生间里眼神放空。
可是——
她刚刚才气势汹汹拒绝,说什么也能自己涂好。
那语气,跟立了军令状一样。
现在再回去找他,多丢脸。
温柠抿着唇,纠结半天,先拿过一旁的睡衣穿上。
自从搬到一起,她再没穿过之前的那些睡衣,都换成了保守的上衣下裤,没什么花纹,但好在材质没差太多,躺在床上还算舒服。
温柠又自我建设了会儿,拉开浴室门,走出去。
抿唇,扒着门框,眨巴眼睛叫人。
“序序——”
“我涂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