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宋一朵，桑田才从病房出来，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
这个时间镇上已经没车去湖畔酒店，她琢磨着要不要打电话让小莉骑电动车来接她，又怕她和张行正在约会，打扰俩人。
走出卫生所大门，桑田听见一声假咳，她左右看了下，是程牧野。
他正坐在车里抽烟。
黑车，黑衣服，路灯昏暗，乍一看发现不了。
桑田也没想到程牧野会在这，以为他早跟陆修一起走了。
桑田踯躅不前，她不知道他在这等谁。
程牧野从车窗探出头，喊她：“愣什么，上车啊！”
桑田犹豫着走上前，“我身上脏~~还有鱼腥臭~~”
他开的是豪车，来的时候情况紧急，这会儿她可不想坐，省得又被嫌弃。
程牧野把半截烟按进烟灰缸，“这不是我的车，脏了臭了无所谓。”
口气不容置疑，桑田也没有选择，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回家？”
“回酒店。”
“你不是本地人吗？”陈牧野打了方向盘，车子稳稳的开出去。
“我住酒店宿舍，上下班方便些。”
桑田拽着安全带，扣了几次，没扣进去。黑灯瞎火，她低头看也看不清准确位置。
陈牧野自然的伸手帮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触电一样的缩开。
陈牧野轻笑。
“你看着不大，几岁了？在酒店上班多久了？”
“我20，今年是第三次在酒店做暑期临时工。”桑田如实回答。
“你是大学生？”陈牧野看着前方，语气闲适。
“嗯。”
“学什么的？”
“临床医学。”
陈牧野侧头看她一眼，笑道：“难怪你能治宋一朵。”
桑田勉强跟着笑：“我只是吓唬她，咬她的蛇大概率无毒的。”
“你在酒店上班一个月工资多少？”
“基本工资四千，表现好，奖金提成多的话，能过五千。”
“怎么样算表现好？”
“客人给好评之类的。”
“那行，我走的时候给你好评。”
“谢谢！”桑田干干的笑。
她不想跟陈牧野闲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什么可聊的。
桑田撇头看窗外，发现不是回酒店的路，还是不得不开口。
“不是走这边，刚刚那个路口要往左转。”
“嗯，先去镇上吃点东西。”程牧野说的很自然，“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桑田抿着嘴想了好一会儿。
“我们这里湖多，好吃的都是湖里产的，最有名的就是湖里的鱼，今天厨师在湖边做的烤野鱼就很好吃了。”
桑田实话实说，无论品相，还是味道，酒店大厨做的菜可以秒杀镇上绝大多数餐馆，毕竟酒店的档tຊ次在那里。
“那你想吃什么？”见她不上道，程牧野直接问。
“我？”桑田呐呐的说，“我想回宿舍吃芳姐做的冰粉。”
芳姐微信上给她留言，说他们走后，一群人很快散了，她把桑田没吃完的冰粉和一些烤鱼烤肉打包放在食堂冰箱，让她晚上回去肚子饿就去拿出来吃。
程牧野此时可不会听她的，他随手指着路边的一家店，“就去那家，人挺多的，应该不错。”
一家本地大排档，没什么环境可言，但客人很多，店里店外坐满了人。
没有空位置，老板娘从店里搬出来一张四方木桌，放在人行道边上。
桑田跟在老板娘后面，一手提一个木凳，分别放在桌子两边。
不等老板娘拿抹布，桑田用水沾湿纸巾，仔细的擦桌面凳子。
程牧野停好车过来，看着她忙碌的小手，道：“到现在没吃饭，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力气？”
桑田轻声回应：“顺手的事。”
其实她很饿了，不如干点活，转移注意力。
老板娘拿来菜单，程牧野没让桑田点菜，他直接把招牌菜点了个遍。
“点太多了，这里的菜分量很大，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桑田示意程牧野看看旁边桌上的菜。
“嗯，那去掉那个鱼吧，你们本地人大概也吃腻了。”
程牧野喊住老板娘，去掉葱烧鱼，但加了一份冰粉。
“我家没有冰粉。”老板娘说。
“那边路口有卖，你去买来，加一倍价格卖给我们。”程牧野说。
“好嘞！”这种买卖老板娘当然乐意。
桑田闭紧嘴，免得再多嘴多舌。
等上菜的时候，桑田用茶水冲洗碗筷，垂着眼眸，逃避他大剌剌的注视。
“还没当医生，已经有洁癖了？”程牧野看出她的局促。
“小店没酒店讲究，怕您嫌脏。”
桑田把冲洗好的碗筷规规整整的摆在他面前。
“别忙活了，我不介意。”
程牧野点了一根烟，将空烟盒抛到不远处的垃圾桶。
周围好多抽烟的，室外没人在意这个，桑田对烟味比较敏感，她被熏得嗓子很呛，忍不住背过身咳了两声。
回过身时，程牧野已经把烟熄灭在桌上的茶杯里。
“不好意思。”桑田有点歉意。
“吸烟有害他人健康，你不用不好意思。”
程牧野慵懒的侧坐着，长腿搭在路牙上，他唇角轻扬，别有深意的看着桑田。
桑田第一次单独跟男人出来吃饭，虽然坐在路边，周围人声嘈杂，但她跟坐在审讯室一样不自在。
避免尴尬，她去店里又拿来一个茶杯，冲洗后重新倒了一杯凉茶给他。
程牧野拿起来喝了一口，“没有你上次倒的茶好喝。”
桑田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上次是哪一次，原来他还是喝了她倒的解酒茶。
她认真的解释，“那是解酒茶，放了冰糖，这个凉茶是解腻消暑的，不甜，可能就感觉不那么好喝。”
程牧野眉眼中漾着笑，“你会的技能真不少。”
桑田有些不好意思，“这都很简单，没什么用处的。”
“会抓鱼这个就不简单。”
“抓鱼抓虾我们这里的人都会，地方特长。”
程牧野又喝了一口凉茶：“小姑娘勾人也是你们这里的特长吗？”
“嗯？”
桑田没懂他的意思，看见他玩味的眼神，仿佛又懂了。
她的脸顿时泛红。
幸好服务员来上菜，解救了她的困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