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蕊手拿着瓷瓶,往假山园子处走去,到了门口,折个弯,躲开林林散散的人,径直向刘正的院子处去。
还未走到门口,听见有女声。刘正的住所在小厮住所的后头,走过分叉口,再往前便不大会有人来。芙蕊有些奇怪。
猫身朝前几步,躲在一旁的石头后,看见廊下轻云正站着和刘正说tຊ话。
“刘大哥,你是不是受伤了。这是我托门口的小厮买来的药膏,济世堂的,里头的医徒说了,多擦几日什么伤都能好。”
轻云从袖口拿出一青瓷,递给刘正。
刘正没动,说出口的话冷静而又疏离:“谢姑娘好意,只是小伤,我已在济世堂配了药,这药姑娘还是拿回去吧。”
说着看了看天,“姑娘回去时,避着些走,不送。”
刘正直接推门进屋,把轻云隔绝在外。
轻云站在门口呆愣许久,那关门声就像一巴掌呼在了自己的脸上,心里烧得慌,好在也无人瞧见,将手里的青瓷又放进袖口中,匆匆朝芙蕊这边来。
芙蕊悄悄挪了挪自己,没让人发现,直至人走远了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蹲的有些久了,起身就有些麻,芙蕊扶着石头缓缓起身,敲了敲自己的腿,抬头时就见刘正就站在院门口看着她,似笑非笑。
这人,不是进屋里去了么?
芙蕊姿势有些怪异的站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还是说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要知道她本意只是想把药放房门口,放完就走的。眼下被人抓个正着不说,还看了一场,实在是理亏。
刘正走上前来,看着她,芙蕊顺势就靠在了石头上,用手取出袖中的小瓷瓶:“我听人说你受伤了,这是药,把这药粉和着水敷伤口上好得快。不过我想你该是用不着的,这药我还是带回去吧。”
刚拿出袖口的瓷瓶只伸出小半寸便往回缩。
“你怎知我用不上,你既是来找我的,为何躲在这。”
刘正心里由烦躁转为了高兴。他这院子本没什么人来,所以将这几日清洗的纱布给挂上晾晒,没成想还是被有心人给看到了,并且还找上门来,他是有些气恼的。
等看见眼前这人的时候他便不气了,她是特意来找他的,他很高兴!
芙蕊缩回的手僵在了原地,刘正伸手接过那小瓷瓶,手间温度的触碰让芙蕊心颤,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热了。
晚间的风吹过,泛起地面小水潭的丝丝涟漪。
“你的伤...严重么?”芙蕊过了好久,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不重,有了你的药会好的更快。”刘正一直盯着芙蕊瞧,像是瞧不够似的。
只是芙蕊一直半低着头,没瞧见刘正眼里的深情。
“我...我得走了,再晚苍蓝回去见不着我要着急的。药...药你好好用着。”芙蕊的腿已经缓过劲来,她匆忙迈步回去。
刘正握着手里的瓷瓶,看了许久,眉眼上都带上了笑。
芙蕊仓皇地回了住所,心跳得如鼓点一般响,坐下喝了口茶,才缓过头来。
屋里倒是无人在意她,不过有些过分安静了。
苍蓝冲着芙蕊挤挤眼睛,芙蕊打开箱笼,拿出一套内衬跟着苍蓝一同出了门。
“发生什么事了?”芙蕊悄声在苍蓝耳边问道。
“幸好你回来的晚,那轻云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一回来就摆脸子,刚才不过是姐妹们说笑一阵,她就开始指着鼻子骂人,那场面,啧啧啧。现下这屋里没一人不讨厌她呢。”苍蓝颇有些幸灾乐祸。
芙蕊是知道缘由的,但不能说。故而有些沉默。
苍蓝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当是芙蕊心软:“她是个丫鬟命小姐心的,心比天高。我娘说过人要是掂量不清自己有多少骨头,那最后是没有好下场的。她这样的,你就是跟她说的再明白,她也只当你是嫉妒。你可别去淌这趟浑水。”
芙蕊笑着拍了拍苍蓝的手:“放心吧,我没那么闲,事是她做的,没得道理我去帮她求情。”
“那就好,我怕你一时心软,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既然你不想这么做,我也就放心了。”苍蓝严肃的神色又变回了嬉笑。
两人在外头说笑一阵,洗漱结束回了屋子歇息,一夜无话。
转眼天就来到了最热的时候,芙蕊已经连续好几日是被热醒的了。奴仆的住处是没有冰的,只能靠开窗来获取点点凉意。
只不过开窗就会带来一些不请自来者,屋里的姐妹们都不甚其扰。
府里的金银花已用的差不多了,芙蕊得出门采买一些,出门时她带上了一些自己的私房钱。
到了济世堂,先让医徒包好金银花,芙蕊又掏出银子让医徒拿些艾叶和雄黄出来。艾叶不需多好,零碎的也成,包四包。
回了府,芙蕊就托刚好要回住所的苍蓝把药包带回去,苍蓝吓了一跳,忙拉着芙蕊看:“可是生病了?”
“没有,这是我问了济世堂医徒,他推荐的驱虫方子。你回去先放箱笼里,稍晚些我求了夫人提早回去。”
苍蓝便拎着四包艾叶草回去了。
芙蕊煎好金银花汁,加入几滴花蜜,给二小姐端过去。后又向夫人说清原委:不堪受蚊虫侵扰,夜里闷热,经济世堂的推荐,自己便买了些驱蚊虫的草药,可否晚间早些回去。
夫人应允了。
申时一到,芙蕊就先回了住所,去的时候苍蓝把她箱笼的钥匙给了芙蕊。
芙蕊回了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屋里支起火盆,将两包艾草叶倒入,上头盖上从伙房那讨来的破洞锅盖,门窗都打开。
烧够一个时辰,芙蕊便将火盆给熄灭,艾草灰倒在住所四周,在撒上些藏在袖口的雄黄,这样就可以隔绝蚊虫了。
剩下的两包艾叶草,芙蕊想等大家都回来,再分配给她们装在每个人的荷包里,到时可当作香囊随身携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的姐妹都一一回了屋子,轻云觉着屋里有股子味道,鼻间嗅了嗅,开口说道:“这屋里什么味儿?哪起了火星子着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