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个月,姜颜已经不止一次明白,顾时野真正爱的人不是她。
但闭上眼,满脑子还是他的笑脸。
他每天夜训完,打着手电筒接她回家;他在她胃痛时,半夜起来给她熬粥;他花光一月的津贴给她带来沙漠玫瑰种子,说花语代表祝福……
四年,相处的细节那样清晰,姜颜曾真的以为,她和顾时野是最匹配的一对,他们肯定会白头到老。
翻来覆去,她就算裹紧被子,可一个人的被窝怎么也暖不起来。
但她总要习惯一个人。
闭上眼,她背着高等数学方程式,默诵量子力学基尔霍夫定律……就这样一点点熬着这场夜。
顾时野一夜未归。
直到天还蒙蒙亮,姜颜才有了点睡意,可刚眯眼一会儿就被黑狗的叫声吵醒。
她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正好撞见顾时野拎着竹篮出门。
“你要去哪?回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四目相对,顾时野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这两天风大,我去看看我们种的沙漠玫瑰,别被沙埋了。”
姜颜狐疑:“怎么不叫我一起去?”
说来也怪,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做饭时经常连糖和盐都分不清,却愣是和顾时野种活了一片沙漠玫瑰。
“天冷,你多休息,我一个人去就行。”
说着,顾时野就要离开,这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嘭的巨响。
两人一惊,冲出泥胚屋,就见隔壁李嫂子夫妻吵成一团。
李嫂子正哭诉:“你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竟然把我们的全部积蓄都给了你前妻,那我跟着你吃什么?”
“你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要娶我?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和我离婚!这种没有爱的婚姻我过够了!”
姜颜听着直蹙眉,正要过去却被顾时野拉住。
她回头,就迎上男人平静到淡漠的视线。
“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不要掺手,况且,李嫂子说的也没错,没有爱的婚姻就是折磨,还不如早离了好。”
闻言,姜颜僵住,风扬起黄沙从脸前略过,叫她忽然忍不住泪。
没有爱的婚姻就是折磨,自己于他而言,是不是也是折磨?
“怎么哭了?眼进沙子了?这会儿风大,你进屋休息吧。”
顾时野关切望来,语调依旧温柔。
姜颜缓了半响,才故意装得平静问:“听你这话,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你不爱我了,我们也离婚?”
可顾时野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们是军婚,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不都是丈夫不爱妻子。
姜颜狼狈躲开了顾时野的视线,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听话回屋,没跟上去。
可她进屋没一会儿,黑狗壮壮忽得冲进屋叼着她的衣服,着急往外拖。
壮壮是顾时野驯养的军犬,非常聪明,上一次他这么着急,还是顾时野遇见了沙尘暴,差点被掩埋。
从那以后起,顾时野就记着壮壮的救命之恩,逢人就夸壮壮是他的‘好大儿’。
难道顾时野又出事了?
姜颜顾不得其他,外套没穿就匆匆跟了出去。
一人一狗一路奔到了白杨树林,姜颜喘着气停下,可目光看见前方亲密的两人,刹那白了脸。
只见,顾时野折断了所有的沙漠玫瑰,单膝跪地,虔诚笑着递给了吕曼。
这一幕,像极了西方的求婚。
姜颜看不下去,退后一步要离开,可顾时野却听到动静转头看来,脸色一变。
但他很快镇定走过来:“吕曼说这花可以入药,戈壁资源匮乏,要是能入药也是一种贡献,就让她摘回去试试。”
有理有据,面不改色,要不是她知道顾时野喜欢吕曼,她都信了他没有私心。
姜颜还没搭话,就见吕曼抱着花走来。
“林研究员,听说这沙漠玫瑰是你和弘慎哥相爱的证明,放眼整个戈壁就这么一点红,我都摘了入药,你不会跟我生气吧?”
摘都摘了,她生气有什么用?
姜颜握着手心,紧了又松,最近只是淡淡道:“怎么会,花而已。”
她连顾时野都不要了。
更何况几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