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攸
简介:燕楼弯了弯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差点把实习生吓得倒地不起碰他个八十万的瓷,看清楚是自己顶头上司之后更是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老、老大……不是,长官,您找我?”他大着舌头胡乱嗡嗡了几声,把自己嗡得更加紧张:“我我我哪里做错了吗……”“没有,你做得很好,好过头了,先休息一下怎么样?”十六号长官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个笑容——有点僵硬,不是很熟练,但能让人感觉到他是好心。实习生愣了愣,以至于没注意到,面前那台显示屏上静止的电波突兀地起伏了一下,连续跳动了三段波频后才再度归于沉寂。
——在她的触摸下,我是个稚子;当她与我贴胸相偎、恋恋难舍时,我长成男人;她的灵魂望穿我时,我亦是灵魂。
十六号……燕楼抬起脸,苍白瘦削的脸上似乎还有一点当初那个赤诚警官的影子。
生命就这样滴在他的眼睛里,湿润泥泞。
他笑着说:“怎么会。”
程博士闭上了嘴,那双苍老的眼睛凝视了他一会儿后,缓缓离去了。
他老了,老得斑驳的痕迹已经爬上面颊,稀疏的白发下那颗聪明的大脑被时代的洪流冲垮,从此每一根智慧的褶皱都象征了人命填塞的罪孽——
他不敢再去阻拦年轻人的时代,只能借助着机械的义肢,走在他们前头……这样的话,若是研究所这颗大树倒塌,他这副糟木的身体骨架或许还能阻拦一二。
燕楼站在原地,目送老人离去后才抬腿转回了实验室,实验员们依旧维持着他离去时的姿势,手臂长时间保持在操作台上飞快地动作,几乎看不出误差所在。
他的眼珠滚动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戴着眼镜呆呆愣愣的实习生身上。
新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高效而平稳,努力让自己保持一样的节奏频率,却差点把自己手脚缠在一块打个秀美的蝴蝶结。
燕楼弯了弯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
差点把实习生吓得倒地不起碰他个八十万的瓷,看清楚是自己顶头上司之后更是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老、老大……不是,长官,您找我?”
他大着舌头胡乱嗡嗡了几声,把自己嗡得更加紧张:“我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好过头了,先休息一下怎么样?”十六号长官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个笑容——有点僵硬,不是很熟练,但能让人感觉到他是好心。
实习生愣了愣,以至于没注意到,面前那台显示屏上静止的电波突兀地起伏了一下,连续跳动了三段波频后才再度归于沉寂。
燕楼垂下眼,压着声音安抚:“你累了,好好休息。”
电波有气无力地起伏了一下,当是对他的回应。
傻乎乎的实习生以为老大对他另眼相看,瞬间飘飘然起来,已经沉重不堪的肢体再度充满了干劲,一仰头直愣愣地回答:“谢谢长官,我不累,我还能继续工作!”
十六号似乎被他逗笑了:“说了没事,你跟他们比什么,年轻人,你还没到那个阶段。”
实习生从这段劝慰里感受到了一点隐晦的意味深长,但看着长官的表情,吞了口口水后没敢再说什么傻话,被长官带在一边,像个随身挂件似的转进了食堂。
“长官,您、您饿了啊?”
拐角处,邻近垃圾桶,摄像头的死角,满地烟头——烟民们的圣地。
燕楼在自动贩卖机旁买了两瓶饮料一盒烟,从烟盒中抖了一根递给他:“要么?”
实习生的结巴似乎更严重了:“我、我不会……”
燕楼笑了笑,把烟塞到他指间:“上级递的东西,能收尽量收,上学时候没学过这些吧?”
大小伙子躁眉耷眼挠了挠头,“没,我们学校不让碰。”
“管这么严,学什么的?”
“心理学……”
燕楼往嘴里叼的烟嘴差点没咬住,肃然起敬地打量了一圈面前的小伙:“有前途。”
实习生干笑两声,估摸着他的年纪小心翼翼地套近乎:“您呢,您家里……嫂子让吗?”
长官顿了一下,把烟收回盒里:“哪有什么嫂……咳、还在追呢,只敢躲着她抽。”
实习生懵懵懂懂的,似乎想起一些——有前辈私下讨论过,说他们的头英年丧妻,曾经为此疯过一段时间……还被管理层关过。
他顿时怅然起来,夹着那根没火点的烟,被老大拍了拍肩膀告诫下班了早点走,目送老大换地方摸鱼的背影都带上了痛心与悲悯。
实习生站在原地,藏身阴影,那副小心过头的表情下,嘴唇咧了咧,张嘴咬住那只烟——
牙关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他表情一僵,上下左右各自扫了一圈,慢慢撕开了滤嘴的棉絮。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安静躺在了他的手心。
他抬头,不远处的长官背影慢悠悠地,就是磨蹭在这个地方不肯离去——像是站岗放哨。
实习生像是不经意收拢掌心,大鱼际肌上的一道小伤口悄然咧开一道缝隙,小指轻巧地将芯片往里一藏。
一切都如潮水掩埋。
他若无其事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