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生病
马车上,巧月抱着虞慈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崔五少爷看着文质彬彬,本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对她家小姐做出这种事。
和那崔二少爷又有什么差别!
巧月红着眼睛,嘴唇发抖,“小姐,你……”
她不知道在屋中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自家女郎出来时已经是面如白纸,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不由得做出了最坏的猜想。tຊ
虞慈扯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来,“好巧月,别难过,我没事的。”
她用丝绢擦去巧月面颊上的泪珠,“表哥只是让我弹奏一曲罢了,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你别难过了。”
她虽然这么说,回府后,却大病了一场。
大夫看过后,说虞慈只是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变化,不慎感染了风寒,以及有些许郁结于心之症,除此之外并无大碍,吃几副药自然就会好了。
可这病缠缠绵绵了十多天,依旧不见好转。
虞慈因常觉胸闷欲呕,吃不下饭,于是很快消瘦下来,甚至于到了体力不支,下不来床的地步。
最开始,崔老夫人也只以为她是身子骨太弱了,易病难愈才这般严重,可后来听闻好几次崔兰杜去看望虞慈都被拒之门外后,崔老夫人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回想起,这病正是崔兰杜带虞慈去珍宝馆回来后才发作的,便令人把崔兰杜叫来,细细询问他,那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崔兰杜神色坦然,如实回答。
崔老夫人对自己孙子的品性还是了解的,她知道崔兰杜虽然行事随性,但并不似崔永平那般放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那等龌龊事来。
而且崔兰杜素日里对这位远房表妹的关切,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听完他讲述后,崔老夫人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
她心想,许是虞慈常在闺阁,又心思敏感了些,未曾见过这般架势,一时间受了惊罢了。
于是这日,崔老夫人亲自来了虞慈的院子。
一同而来的还有崔兰杜,只不过他站在外边,与内间隔着一扇屏风。
纱幔垂落,榻上的女郎身姿憔悴。
虞慈艰难地撑起身子,语气虚弱,带着些许惶恐,“姨祖母、咳咳、您怎么……”
“你这孩子,怎么病得这般厉害了,快快躺下。”崔老夫人目露柔光,拿过一旁侍女抬着的药碗,顺势坐到了床沿边。
一名侍女将纱幔撩开。
虞慈下意识用手背轻捂住唇,“咳咳……姨祖母、我、我尚在病中,怕把病气……”
她乌发有些散乱,几缕贴在面颊上,将本就苍白的脸色衬得更虚弱了。许是因为咳嗽得厉害,她眼中还带着些许泪光,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
崔老夫人慈爱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讲礼数了,我一直将你当作亲孙,你怎么还和我这般生分?”
一名侍女扶起虞慈,轻轻拉下她的手臂。
崔老夫人舀起一匙药汁,递到虞慈唇边,“慈丫头,看见你如此难受,我心中那叫一个心疼呀。来,快喝些药,。”
那苦味的药气扑面而来,虞慈再度生起欲呕感。
以往巧月喂她喝药时也是这般,就算勉强喝下了,没多久又会吐出来。
后来,巧月看虞慈实在难受,心疼不已,索性不再让她顿顿都喝药了,只想着什么时候不呕了,能喝一点算一点。
可崔老夫人可不会由着她的性子。
虞慈强迫自己压下那股不适,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启,将药汁喝了下去。
崔老夫人满意地笑了,进入正题,“其实我今日,是特地带杜哥儿来给你赔礼告罪的。”
“我这孙子在外野惯了,虽生在官宦之家,实则却性子顽劣,不知礼数,”崔老夫人拉起虞慈瘦削的手,“那日他无意冒犯了你,我已将他好好教训了一顿。”
崔老夫人提到崔兰杜,虞慈身体一僵。
随即屏风后便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
“那日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表妹,表妹勿怪。”
虞慈闻声抬起头来,看到屏风后隐隐约约映出的男子身影,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崔老夫人却似毫无所察,依旧安抚似的轻抚她的手背,道:“慈丫头,我知道你为人向来宽宥,定然不会和这混小子一般见识,是不是?”
虞慈一时间又想起那日她挣不开的,崔兰杜的手。
崔老夫人早已年过花甲,手上的皱纹不少,肌肤干燥微微发硬,与年轻郎君的修长有力手分明毫无相似之处。
但它们都莫名令虞慈发冷,想要挣脱开来。
可她没有。
姨祖母明明如此亲厚,待她这般好,为何她心中的惶恐却愈演愈烈。
虞慈垂眸,带着湿气的睫羽微颤。
“姨祖母…….我、没有怪表哥,咳咳……此事与表哥、与表哥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