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临。”陆尘霁眼神冰冷，直呼他的名字，“你害死了她。”
魏玄临自轿辇上下来，一直如死水一般的双眼在看到陆尘霁时，终于起了波动。
魏玄临想起白以凝两次为陆尘霁求君王一诺，连临死时都不忘向他确认，甚至到最后还念着他的名字。
他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沉声问：“陆尘霁，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
皇后。
这个词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果然，陆尘霁眼中戾气更甚：“你也配称她做皇后？”
他双目猩红，提着剑逼上前去，怒道。
“你这昏君，没本事治理天下，就将所有天灾人祸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何等可笑，何等可耻！”
“泱泱大郢，数百万人，竟都将自己的命运系于一人之身？魏玄临，你何不将这皇位让给她？！”
“快！护驾！”禁卫军立时护在魏玄临身前，每个人心头的弦都绷到了极致，生怕陆尘霁忽然暴起。
魏玄临紧盯着他，沉声喝道：“陆尘霁！你这是要造反吗！”
“便是造反又如何？本座今日，就取了你这狗命！”
陆尘霁怒喝一声，提剑上前。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魏玄临忽而厉声呵斥：“站住！”
“你可知道，白以凝死前，曾向朕求得一诺，只要你不行谋逆之举，朕可饶你一切死罪！”
“陆尘霁，你这般做，对得起她吗？现在停下，朕仍可既往不咎！”
陆尘霁浑身骤然一僵，眼中泛起泪光，喃喃道：“凝凝，你死前……还念着我么？”
他忽然转腕，将剑架在自己脖颈上，凄凉一笑道：“魏玄临，本座才是她的夫君。本座这便去寻她，共渡忘川！”
他转头看向漆黑棺椁，低声许诺：“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话落，一剑封喉。
鲜血飞溅在白以凝的棺椁上。
举世震惊。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竟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是与当朝皇后殉情……
所有人都神情复杂地看着倚着棺椁无力滑落倒下的男人，一时无言。
魏玄临双目猩红，咬牙道：“好、好，你们倒是彼此成全，生死相随……却留下朕一人……好……”
大悲大怒之下，魏玄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话没说完，就吐出一口鲜血，直直倒了下去。
“陛下——”
魏玄临在昏睡中做了一个梦。
梦中，白以凝和陆尘霁并肩站在他面前，朝他凝凝笑着。
白以凝对他说：“陛下，多谢您赐我毒酒，我终于要与心爱之人永世不离了。”
她说这话时，陆尘霁便扭过头，温柔地看着她。
魏玄临心脏一阵紧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到了极致，几乎要爆开。
“不，你不能走！你不要走……”
他想迈步上前去拉住白以凝，可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咒一般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以凝和陆尘霁牵着手离去。
“凝凝！白以凝！”
他大喊着，用尽全力挣扎，终于那一直压制在他身上的力道被卸去了。
他踉跄着张开双臂奔上前，用力地抱住白以凝。
却只抱到一怀散逸的流光。
“凝凝！”魏玄临一声惊呼，挣脱了梦境。
醒来时，已然泪湿枕衾。
他怔愣了片刻，忽然呜咽一声，将脸埋进软枕，断续地说：“凝凝……朕、朕会做个……好皇帝……”
属于这位君王的所有年少心动，都一并落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