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无眠。
黑夜里,蒋烨寒睡一会儿就会起身去看叶清欢和皮皮。
叶清欢假装闭着眼睛装睡。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在她脸颊上抚过,动作很轻柔。
“对不起……”
他声音很低。
她不出声,只是装睡。
他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
忽然就觉得心尖上很疼很疼,有眼泪在眼眶中翻涌,她忍着,不哭。
她听到长夜中他一声一声的叹息,他说,“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真的爱你,但我只知道,你离开的这一年多里,我每个晚上都睡不好,闭上眼睛就是你那张哀伤的脸,清欢,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犯贱,你知道吗,在你对我最好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是犯贱,你是活该,可现在,我自己同样做了犯贱的事情,用尽手段,只想你能留下来……呵……老天爷有时候可真是太公平,那些我做下的孽,犯下的错,回过头来,总是会折磨的我生不如死……”
她又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男人回身坐在大床上,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叶清欢终于没能忍住,眼泪喷涌。
在她最想要得到爱情的时候,蒋烨寒不肯给她,可现在她死心了,他却又回来告诉她,他或许爱上了她……
要她怎么办?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蒋烨寒就带着叶清欢和皮皮离开了敦煌。
一路上,叶清欢很沉默,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尤其是飞机落地的时候,她一张脸格外难看。
蒋烨寒以为她是不是晕机,声音温柔,“晕机了?”
叶清欢摇了摇头,冷冷吐出一句话,“这里是我的伤心地,我不想回来而已……”
蒋烨寒顿时无言以对。
是啊,这里曾是她的伤心地,受过那么多折磨的城市……
那些折磨,全是他加注在她身上的。
蒋烨寒嘴角的肌肉动了动,许久,他重重说了一句,“对不起……”
三个字,沉甸甸的砸在叶清欢的心尖上。
他居然也会说对不起?
她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三个字呢……
“回家吧……”蒋烨寒重重呼出一口气,强行握住了叶清欢的手。
叶清欢想要挣扎,但死活挣扎不开,最后只能任由蒋烨寒一路牵手到了别墅里。
蒋烨寒换了一幢别墅,大约是怕叶清欢记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吧。
别墅里收拾的很干净。
每一处地方都用了心思,怕皮皮摔倒碰到头,特意用了包角包着所有有角的地方。
蒋烨寒试探性的抱住了皮皮,问他,“皮皮,喜欢吗?”
皮皮还是认生,加上之前蒋烨寒冲他发过火,小家伙扁着嘴,不高兴地挣扎着,“妈妈……妈妈……”
叶清欢顺势一把抱住了皮皮,表情冷漠,“他不喜欢你抱着。”
蒋烨寒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厚着脸皮道,“很多人都是从不喜欢变成喜欢的,我会给他时间喜欢我,接纳我。”
叶清欢没说话,抱着皮皮上了楼,找了一间客房,迅速关门。
蒋烨寒吃了闭门羹,只能守在门口,可怜巴巴对着门说道,“清欢,这间是客房,你和我的卧房在那边,皮皮单独住一间。”
“不必,我和皮皮住这里就很好……”
叶清欢不想和蒋烨寒同床共枕。
有些伤痕,并不容易消弭,时间越长,就会越清晰。
她忘不掉,也无法原谅……
蒋烨寒站在门口一声一声的叹气,“好,你想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我不勉强你,明天我给你换张床,换一张软一点的……”
“不必,我不需要。”
叶清欢就像是浑身长了刺一样,蒋烨寒说什么,她都会刺回去。
这些年心实在是太伤了,一下子平复不过来。
她现在宁愿自己活的像刺猬一样,至少,还能保护自己,拔了刺的刺猬,只会落个死的下场……
门口没了动静。
蒋烨寒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讨得叶清欢的欢心,才能让叶清欢忘掉那些惨痛的过去,才能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沉默了许久,终于情绪低落道,“清欢,我会给你时间的,过去几年一直是你在等我,现在,换我等你……”
换他等她?
叶清欢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这个男人,她还能信任吗?
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