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连忙把门板弄掉,然后又把陆臻的身体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扯开他的领口,看他背后有没有受伤。
陆臻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一下子推开了纪禾,这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小禾,你回来了,哎哟,你可回来了,真是要了亲命哟。”
隔壁刘婶子从大门口探出个脑袋来,看到是纪禾这才从里面出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拉着纪禾的胳膊往她家走,她顺势跟着过去,没有说话。
陆臻见刘婶子拉着她走了,也跟了上去。
刘婶子也没注意到后头还跟着个人,直接就拽着纪禾说:“你先来婶子家里躲一阵,昨天白天你爸在家发了一天疯,就找你和你弟呢,可是我哪儿知道你去哪儿了啊,要不是我家那口子拦着,你爸都要进来和我干架呢,结果晚上夜里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几个人,直奔着你家来的,进屋就把你爸给绑了,说是他欠了钱。”
纪禾听得有些傻了眼,想了想上辈子,好像没有人半夜来要过账。
“欠了钱?”
“可不是么,说是吃了他们喝了他们的不认账,说是好生招待了他一天,结果一回来你就跑了,还说要是不还钱就让把你拿出去抵钱,我当时想还好你不在家,要不你那个死鬼老爹真能把你送给人去。”
纪禾大概心里有数了,原来赵俊实昨天着急忙慌的走了,是去找纪宝丰的。
“你都不知道,你爹告诉人家你去姥姥家了,然后人前脚走了他后脚就跑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姥不是不在咱们露雨村上么?可能是那伙人出去知道被骗了,回来又找不到你爹,直接把你家砸了哟,二半夜的那个动静大的啊,咱们附近这几个都醒了,但愣是没敢过去瞧,婶子在这等了大半天了,就怕你回来被人碰个正着,你说你可咋办啊,遇上这么个爹。”
刘婶子嘴上说着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纪禾捏了捏她的手,她从小和纪苗相依为命长大,刘婶子以前和她妈亲近,于是也帮衬不少,可以说是看着纪禾长大的,也是露雨村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她,是她问自己在赵家过得好不好,纪禾没有说话,刘婶子叹了口气说要是过得不好就回来,只可惜再后来就没有然后了,她逃回来那一次,还没来得及见到她,就被抓回去了,也不知道她后来过得好不好。
“我没事儿,婶子,我是去镇子上找我对象去了,他刚回来,我寻思带回来给我爸瞅瞅,估计是瞅不上了。”
刘婶子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陆臻,本来还说什么人跟了他们一路,一听是她对象,刘婶子眼睛都快笑成月牙了,赶忙说:“小禾有对象啦?瞧着真是个立整的,你俩看着就是一家人,长得都这么俊俏。”
“婶子,我们就先不去你家了,我爸要是不回来,我得去趟我弟那边,我怕她去找我弟麻烦了。”
纪禾松开刘婶子的手,对方看她这个样子,也是没有拦着,只是叹了口气说:“我们小禾,命苦啊,你爸真不好说会不会去小苗那,但你一定要小心点,别碰上那群人。”
“婶子你放心吧,我对象,解放军,我不怕。”
在听到她说解放军她不怕的时候,陆臻明显愣了一下,结果下一秒就感受到胳膊上的冰凉,是纪禾拉着他出了院子。
陆臻看着纪禾刚才还笑眯眯的说她不怕,下一秒进了院子脸色就变了,她进屋环顾了一周,凡是家里有的东西基本上都被砸了个干干净净,除了那炕实在是砸不动,估计其他的都不剩下了。
“你爸是欠了高利贷吗?”陆臻看着屋子里面乱成一团,也着实惊讶了一下。
纪禾冷漠地放下东西说:“他没欠钱,他还没那个本事欠高利贷,他前天回来,赵俊实去火车站接了他,然后请他吃饭,喝酒,一直到半夜才给他送回来。”
陆臻看到她眼里的冷漠更深,然后就听到她冰冷地说:“因为赵俊实要花五千块钱买我,他答应了,昨天早上在巷子口我被赵俊实手下看到了,晚上他们来我们家问我爸要人,然后就这样了。”
陆臻捏着羊腿的手一紧,他想过纪禾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也想过她嫁给赵俊实是有缘由的,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被她亲爹卖出去的。
“东西先放下吧,我爸不知道我去哪儿了,所以也交不出来人,他应该是跑了,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至少短期不会,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在他的姥姥家,我爸走之前应该去找过他,我得去一趟,确定他没事。”纪禾的尾音有些发抖,纪苗是她最后的软肋,她害怕纪宝丰把人带走。
“我陪你去。”
陆臻放下东西,然后靠近纪禾,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他的速度不快不慢,手掌很有力度,纪禾冰冷的胳膊感受到他的温度,第一次觉得心里面能稍微镇定一点,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纪家住在露雨村上的东边,纪苗的姥姥家住在西边,离得不算近,走过去大概要一个来小时,纪禾脚程快,陆臻本来在部队,所以也能跟上,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走到了露雨村上的另一头,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纪苗奶奶的哭喊声。
“你妈当初是瞎了眼啊,看上你爸这个杀千刀的,他就是想要我的老命啊,这个王八羔子,他简直不是人。”
纪禾深吸一口气,赶紧跑了几步,直接推开了院子大门,就看到纪苗的奶奶坐在院子的正中间,手里面还抱着一个花布包裹,里面的破布条子被拉了一地,她抬眼,看见纪苗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整个人都不敢说话,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就是要了我的老命啊,居然趁着你舅舅不在家,抢走了我全部的家当,你这个杀千刀的爹啊,你妈当初要死要活嫁给他,就是为了要我的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苗抹了一把眼泪,看到推门进来的纪禾,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委屈,张口喊:“姐。”
这一声叫活了地上的纪苗奶奶,她站起来就把包裹往旁边一甩,然后指着纪苗的鼻子说:“你们姓纪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爸抢了我的东西跑了,你最好替那个王八羔子还给我,不然我要去露雨村长那里告你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