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知道对方穿的白色衣衫,那必然是瞧见了。
可她看见了,却什么都不说。
由着他被毒蛇咬了,命悬一线!
他养了她十年,她就是这般报答他的?
真是好样的!
阿宁当然知道祁钰在想什么,可她自然不会傻到承认了此事。
只道,“昨夜见一白衣男子从别处而来,我只以为他是去了茅房,并未想到他会行凶。”
毕竟,这儿是镇远王府,谁敢行凶?
哪怕是祁钰自己,不也是没想到吗?
若不然,也不会在自己的屋中被毒蛇给咬了。
祁钰嘴角微微一勾,盯着阿宁,似笑非笑,“当真?”
“恩。”阿宁冷声应着,却也知道,祁钰是不信她的。
可不信又如何?
她一口咬定,祁钰也没办法。
果然,那双阴鸷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才道,“退下吧。”
阿宁应了声是,却看了眼满桌的佳肴,问道,“这些爷吃不得,不如赏了我?”
祁钰冷漠的双眸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却自顾自地将饭菜收拢了起来,拎着食盒愉快地离开了。
只是,并未回自个儿的院子,而是往府外走去。
此时,紫瑜郡主才刚刚上了马车。
她的丫鬟见到阿宁拎着食盒出来,忍不住冲着马车内轻声唤道,“郡主,是阿宁姑娘。”
闻言,紫瑜郡主掀开了车帘,就见阿宁拎着食盒站在王府门口,此刻也正朝着她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没有祁钰在场,紫瑜郡主丝毫不掩眸中的恨意,可阿宁却只是对着她轻蔑的一笑,而后转身朝着街另一边的小巷子走去。
紫瑜郡主满脸忿恨,这贱婢,拎着她的食盒是要去哪儿?
她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阿宁,就见她站在了一个巷子口,而后将手中的食盒扔在了地上。
食盒内的珍贵佳肴瞬间洒了一地。
巷子里冲出来几条流浪狗,好一通狼吞虎咽。
这贱婢,竟拿她的东西喂狗!
那几条流浪狗也是从未吃过这等好东西,激动得连食盒都被咬烂了。
阿宁冷眼看了会儿,这才转身往王府走去。
可还未等她进府,就被紫瑜郡主的丫鬟拦住了。
“站住!”那丫鬟气势汹汹,张开双手,恶狠狠地盯着阿宁,“你竟将郡主赏赐喂狗,可知这是大不敬!”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那丫鬟的脸上,打得那丫鬟头都歪到了一边,嘴角渗出了鲜血。
阿宁眸色微冷,挑眉看她,“哪来的贱婢,敢在我镇远王府门口大呼小叫,来人,押下去!”
“是!”府外的护卫齐声应道,当下便有两人上前,一左一右将那丫鬟架了起来。
在镇远王府的护卫们眼中,阿宁就是第二个主子,他们岂会不听?
丫鬟被吓得大叫,紫瑜郡主也冲下了马车来,厉声喝道,“我看谁敢!”
只是,护卫们没理她,依旧要押着那丫鬟离去。
紫瑜郡主急了,当即冲着阿宁怒道,“她是我的丫鬟,打狗都还要看主人呢!你若真敢妄为,煜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哦?”阿宁眉尾微微一挑,嗤笑着看着她,“郡主的意思是,这丫鬟是你的狗,还是你是祁钰的狗?”
若不然,她找祁钰给她出什么头?
紫瑜郡主被阿宁的话堵得心口疼,双拳紧握,“放了我的丫鬟,不然我要你好看!”
只是这样的威胁,阿宁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便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理,只冲着另外两个侍卫道,“送郡主回府。”说罢,便是自顾自地跨入镇远王府的大门。
紫瑜郡主气不过,这就要追上来,却被那连个侍卫给拦下了,“郡主,请。”
“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可是郡主!你们为了那个贱婢敢对我不敬?我让煜哥哥砍了你们的脑袋!”
只是,镇远王府的侍卫,可不是唬两句就会怕的。
“郡主,请。”
态度强硬。
紫瑜郡主最后几乎是被侍卫逼着上了马车,回了宫去。
芳华院内,阿宁正躺在摇椅上小憩。
萋萋站在一旁伺候着,视线却时不时地看向那个跪在院中,脸色苍白的丫鬟。
见她身子瑟瑟发抖,身形不稳,随时一副要倒下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道,“姑娘,那毕竟是宫里的人,若是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闻言,阿宁这才睁开了眼,对着萋萋一笑,“恩,萋萋说得对。”
说着,她方才起身,行至院中。
那丫鬟瞧见阿宁来了,慌忙磕头认错,“奴婢知错了,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阿宁就这般冷眼瞧着,见她磕得额头都出了血,方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停止了动作,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阿宁,“奴,奴婢名唤翠儿。”
“翠儿……”阿宁细细呢喃着这名字。
上辈子,就是这个翠儿助纣为虐,指证她给紫瑜郡主下了毒,以至于最后萋萋为了给她顶罪,被斩首示众。
这辈子,虽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比如金羽卫,比如祁钰中毒。
可有一点没变,紫瑜郡主恨她。
所以,上辈子的诬陷这辈子还会有。
思及此,阿宁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冷笑来,声音淡淡,“我听闻你家中有三个兄弟,皆在京中做着小本买卖,只是生意不大好,常年要你接济。”
翠儿瞳孔震颤,当即就明白了阿宁的意思,顿时慌乱不已,“姑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与奴婢的家人无关!姑娘饶命!”
“可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旁人如何对我的,我必定百倍奉还……”阿宁笑意冷冷,看着翠儿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具尸体。
翠儿身为宫女,见惯了宫中的卑劣手段,而阿宁这样的眼神,自然也让她看明白了其中之意。
当下便是匍匐在了阿宁的脚边,一个劲地祈求着,“只要姑娘能饶了奴婢这次,奴婢日后便是姑娘的人,奴婢甘愿给姑娘当牛做马!”
阿宁要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俯身将人扶起,淡淡笑道,“良禽择木而栖,今日这话,我记下了,倘若你骗我……”
“奴婢不敢!”翠儿慌忙应道,生怕回得慢就没了性命,甚至连累了亲人。
阿宁很是满意,伸手轻轻拂过翠儿的脸颊。
分明是温柔至极的动作,却让翠儿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意,无端起了一声冷汗。
就听阿宁道,“我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