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景盛不可置信地拾起那两页纸。
灯光下,叶香兰写的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他心口骤然收紧,凝眸认真看去。
每看一个字,易景盛的脸色便更白一分。
此刻,他竟然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叶香兰已经从目不识丁的粗妇,到现在居然能写下几百字一封离婚申请了。
在文字的最后。
她说:易景盛,我真心祝愿你在离婚后,能去找寻到你真正的幸福。
落款处叶香兰已经签好了字。
易景盛的眼底霎时一片猩红,他攥紧了纸张,不觉哽声问:“她去哪儿了?”
“月娇都跟你离婚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呢?”
郑父还在气头上,怒目而视。
“我没签字,就不算离!”易景盛哑着嗓子猝然回答。
听见这话,郑父和郑母对视一眼,郑母很快从这话中意识到什么,她擦擦眼角的泪花,上前一步试探儿子的想法。
“江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月娇离?”
易景盛盯着手里的离婚申请,深吸口气确认:“我不想离。”
有这句话,郑父和郑母的脸色当即好看很多。
但郑父背着手,眉头依旧蹙得紧冷哼:“你没想跟月娇分开,那写的这个‘结婚协议’算是怎么个事?”
终归还是问到了。
易景盛神色微僵,神色有些不自在:“这是我跟她刚结婚那会儿写的,没想到她一直当真着。”5
当时他对叶香兰没有什么好印象,随手也就写了。
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对叶香兰愈发认同。
若不是今天在此刻重新看见这份协议,他几乎都已经将它忘记了。jsg
然而也正是叶香兰将它重新拿出来,易景盛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这份协议。
见易景盛神色中的失落确实不像是假的。
郑父没有再多问,长长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等月娇回来可一定要记得好好认错。”
易景盛很快注意到了重点。
他眼里一亮:“回来?她会回来?”
“对,”郑母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月娇这次是为了去参加什么国家竞赛而去集训了。”
竞赛?
奥数竞赛吗?
易景盛脑中记起来,上次叶香兰确实跟他提过一句,只不过自己当时心情乱糟糟的,似乎并没有给过她什么好话。
天色已经很晚了。
父母又唠叨骂了他几句,这才转身回房去睡了。
易景盛在院子里呆站了许久,也回了屋。
屋里已经空空荡荡。
以往易景盛回来,不管如何,屋子里总有灯亮着。
叶香兰的身影时而是在桌前坐着看书做题,时而是待在炕上她自己的那边,先一步睡下了。
可今天,整个房间冷冷清清。
灯暗着,也不再有叶香兰的身影。
易景盛的心也在这瞬间倏地空了下来。
鬼使神差地,他走向了她平时最爱待着的书桌前。
掏出口袋里特意给她买的道歉礼物。
“你走得太急了点,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句对不起。”
将其准备先收入抽屉。
可放入抽屉之时,易景盛的目光却很快被旁边放着的钢笔吸引过去。
他眼底满是诧异。
这支长虹钢笔,是自己原本要送给叶香兰的礼物。
可前些天却莫名其妙不见了。
没等他去找,又碰上了钢材厂的事,于是就没多想。
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易景盛没想明白,忽地发现,钢笔之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对了,你送给李静欣同志的钢笔她让我还给你。
易景盛神色骤然冷沉了下来。
这怎么就变成他送给李静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