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的昔日泰山北斗在风雪之夜被刺杀的消息在整个开封城一夜间传开。
于墨霄、钱逸和沈之妍带着门下弟子,匆匆忙碌了两日,采办了棺椁丧葬物品,第三日上便举办了丧礼。因为时间急促,丧礼的规模不算庞大,于墨霄出事后,当晚就派了门人前往少林、蜀山等各大门派报信。
吊丧当日一早,因为商梁派就在开封,秋下真人带着玄机子和柳若眉最先来祭拜。其实秋下真人第二日一早得到报信就已经来过,细细询问了当晚的情况。因为当晚除了于墨霄,钱逸和沈之妍也都在场,因此于墨霄对林寒初的事情,也没有丝毫隐瞒。只是就当年早春图失窃一事含糊略过,只草草地说了些党派斗争的概况。
秋下真人听了之后便一口认定就是林寒初杀了于中仁,加上于墨霄之前因为林寒初拒婚之事,更加加深了她对林寒初的反感。丧礼当日,亦是不住劝诫于墨霄。
“墨霄,你怎么还对这个妖女执迷不悟?她出身邪教,这二十多年来早就耳濡目染习得了杀人的秉性。承天教向来是有仇必报,心狠手辣,她记恨你当日在武林大会重伤她,记恨于掌门当年没有替他父亲正名,那些都是她对你们于家实行报复的理由啊!”
“真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此事确实还有诸多疑点,在证据确凿之前,我们还是不能妄下结论。我只后悔…只后悔当晚没有陪我父亲一同。”于墨霄不禁唏嘘,鼻子发酸。
“于师兄,你别难过,我师父,少林、蜀山、莲花宗所有正义之士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柳若眉关切道。
于墨霄点点头。
秋下真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柳若眉,微微摇了摇头,又拍拍她的肩膀,言下之意于墨霄也明白,自然是希望他们两个依然能够共结连理。但秋下真人知道于中仁才刚刚过世,不适合在当下提他们两的婚事。
她接着对于墨霄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赶紧接任御剑派的掌门,然后让派内重整旗鼓,继续主持武林正道。”
于墨霄还没来得及回话,有弟子来报是沉汐岛的段公子到了。于墨霄和钱沈二人赶紧前去迎接。
“段公子,有失远迎。”
段青崖只身一人前来,身上竟然没有带任何行李,他看到于墨霄之后把手里牵着的一匹马交由下人去喂养,那匹马四足已经踉跄,想必一路飞奔而来。
“于少主节哀。我昨日收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不想沉汐岛地处东海一隅,赶过来花了我一天半的时间,还望见谅。没想到上次武林大会一睹于掌门风采之后,竟然再无缘相见。”
段青崖说来一笔带过,但实际上沉汐岛离开封正常走水路加陆路至少有三天的路程,他竟然只花了一日半,想必是不眠不休地赶了过来,因而比其它较近的门派都早到了。于墨霄心中自是感激。
“段公子有心了。家父此番惨遭迫害,尸骨未寒,还望段公子能够相助御剑派,他日一同主持武林正义。”
段青崖拱手抱拳,进了内堂祭拜磕头。随后半日里,陆续有各大门派到场,莲花宗的阮掌门和两位弟子,齐云山圆通教的方掌门,朱雀阁的白掌门都带门人悉数到场默哀,就连白虎堂的遗孀李氏,因为当日于中仁帮忙主持公道替他亡夫报了仇,也带着儿子到场吊丧。
而当日已经日薄西山,各大门派的人也陆续休息,有的打算第二日一早离开。然而却还没有等到少林和蜀山的人。
次日一早,于墨霄在大厅会见各门派,向众雄道谢,再者也为他们践行。期间秋下真人借势提tຊ议于墨霄接任御剑派的掌门。于墨霄心下十分感激秋下的考虑周全,一则让他接任掌门可以迅速让御剑派回到正轨,统领武林,再者众雄在场也可以做个见证。让其它门派没有刺可挑。
只是可惜少林和蜀山尚未到场,于墨霄明白本来于中仁身为武林盟主是因为其过去特殊的官场地位和人脉,才可以一统江湖,而如今自己年少资浅,即便继承御剑派掌门来得名正言顺,但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却无法继承,这个位子,按资历应该由少林或是蜀山担当。不过前不久的武林大会上蜀山意外败北,将五大门派的位子拱手相让,所以当今能够继任武林盟主之位的唯有少林玄寂。他本想借此机会将这层周虑都在今日解决,却不想少林还未到场。
因此他一早和秋下真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先继任掌门,盟主一事暂且搁置,等他日和少林商量妥当后再另行通知各大门派。
众雄听到秋下真人的提议,都纷纷点头赞成,其中莲花宗的宗主阮狄是于墨霄的姨夫,自然也是一心扶持于墨霄能够重整御剑派。就在众雄纷纷首肯,于墨霄抱拳回谢之时。突然听到堂外有纷乱的脚步声,只听到有人喝到:“且慢,于墨霄不能继任!”
众雄朝着话音那头看去,只见御剑派大门处涌入了十来个人,他们有几个身穿袈裟,手持棍棒,分明是少林弟子。还有几个着青灰色长袍,手持拂尘,则是蜀山的道士。原来少林和蜀山终于赶到了。这十几个弟子涌入大堂后,在两侧站定,气势汹汹,面色凝重,最后进来的是几个老者,众雄再熟悉不过,正是玄寂等四个少林最德高望重的神僧,还有蜀山掌门天疏道长。
“于墨霄不能继任!”正是天疏,众雄都不解地看着他。天疏不急着辩解,却走到于中仁的灵前,他先行叩拜上香,以表对于中仁的尊重,义正言辞道:“各位听我说,于盟主的死过于突然,其中还有蹊跷。”
秋下真人被天疏和玄寂这突如其来的阻挠弄得摸不清头脑:“正因为于盟主去世突然,御剑派才需要赶紧由新掌门接任,才能早日查明盟主死因,也好替他报仇啊。”
“阿弥陀佛,真人所言极是!”玄寂回应道。
“那由墨霄继任掌门不正是顺理成章之事吗?有何不妥?”一向言语不多的阮狄也耐不住。
“呵呵!因为于墨霄和于中仁的死脱不了干系!”天疏向于墨霄一指,侧头瞪眼用质疑的目光死死盯住他。
“什么?!”堂上众人齐齐惊呼。
“天疏道长,你此话是什么意思?”于墨霄大步抢上前来奇问:“我是我爹的儿子,你是说我会加害于他?”
秋下真人也追道:“道长,如此诽谤名誉之言可不能乱说。”
“哼,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岂会胡说?你问问诸位神僧?”天疏说罢,秋下和众雄纷纷转向少林。
“阿弥陀佛!”玄尘大师突然从人群中走上前来,他双手合十道:“于少主或许本无意加害其父,但于少主与承天教前教主林擎之女来往甚密。这中间的是非曲直,便不可只看表面了。”
“大师,请你把话说清楚。”于墨霄正色。
“阿弥陀佛!此事当从两日前说起。本月初八那日的傍晚,当时我正和天疏道长从少林后山回禅院休息。因我和道长都爱好下棋,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请道长来少林小住几日,切磋棋艺。因此那日正好道长与我在一起。我俩从后山回来途中,有少林弟子通报有一重伤老翁前来,指明要见方丈,而当日我方丈师弟因为有事离开几日,刚好不在少林,弟子便来向我通报。因为这个老翁伤势过重,弟子已将他安排在客房休息。我和道长一同前往,当我们见到这个老翁时,他已奄奄一息。他自称名叫张伯。”
“你说什么!”于墨霄惊呼。
玄尘瞥了于墨霄一眼,继续:“此人正是御剑派于掌门的家奴,已在于府待了二十多年,服侍于家上下。他说初六那日晚上,家中有客到访,正是林擎之女林寒初。张伯说他那日去给客人送茶,突在门外听到林寒初与于中仁在言语中起了争执,并动起手来。不想在打斗当中,于墨霄误伤了于中仁,而林寒初就借机将他杀死,并鼓吹让于墨霄可以顺势继承御剑派一统江湖。”
“简直一派胡言!我爹根本就不是死在御剑派,而是在开封的街上,我和师弟师妹都在场。”于墨霄只听得脑中嗡嗡作响,钱逸和沈之妍连连称是。众雄议论纷纷,面面相觑,不知该信谁。
天疏在一旁道:“于少主,稍安勿躁,让大师把话说完。”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张伯说,当时他害怕极了,就躲在一旁,他听到两人商量,为了掩人耳目,要把于中仁的死布置成是他杀,且在外面,而不是御剑派,这样于墨霄才能脱掉干系。他听到屋里有动静,隔了一会,于墨霄和林寒初抬了一个黑布袋,朝外面走去,他猜测布袋里就是于中仁的尸首。张伯跟着他们出门,他没有武功,才出门就被发现,林寒初追上将他打伤,并刺了他一剑。张伯趁机拼命逃了出来,他为了将真相公诸于世,连夜快马两百多里,逃了两天一夜才到了少林找我方丈师弟。可因为伤势过重,他告诉我们真相后便过世了。”
于墨霄此刻想起林寒初当夜和他说的话,张伯是黑衣人的奸细。当日他说什么也不信林寒初的话,可是半夜回到御剑派后,张伯的确不知所踪,直到今日也没有消息。按照天疏和玄尘的为人,他们绝不会信口胡言,多半是这个张伯的确连夜跑到少林去诬陷自己。这个张伯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奸细,还是另有什么隐情,如今也死无对证。
他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少顷向众人道:“各位,我于墨霄对天发誓,我没有杀我爹,更没有图谋什么御剑派掌门和武林盟主。玄尘大师和天疏道长是得道高人,自然不会撒谎,但是张伯的话纯属信口雌黄,他无凭无据,拿什么证明我爹是林寒初和我合力所杀?况且我爹是死于后脑中了暗器,从高空坠下,若有仵作一验尸身便知。这栽赃嫁祸的说辞未免太过拙劣!”
秋下、柳若眉、钱逸、沈之妍四人纷纷点头,他们明显站在于墨霄这边。可蜀山和少林却有备而来,天疏冷笑道:“我起初也不愿相信于少主会残害令尊,但是张伯他称,当日他从开封逃出,死命从凶手手中夺下一物,可以证明。至于于盟主的伤处,自然可以再请仵作核验,后脑中了暗器,以及从高空坠下这也不是不能在事后伪造——”天疏的话咄咄逼人,他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把青灰相间的短剑,此物精致小巧,一见便是女子防身之物。于墨霄见到此剑也是一惊,他曾在舒州见过此剑。当日刘一照被害,而林寒初恰巧出现在他尸首旁边,严亮称林寒初为凶手,当时地上横着的正是这把带血的短剑,名曰青云刺,剑柄上刻着“寒初”二字小篆。
于墨霄倒吸一口凉气:“于某认得这剑,的确是林寒初的佩剑,但是林寒初在几个月前就早已丢失此剑。此刻又如何能说她用此剑杀人?”
“敢问于少主,谁能证明此剑不再为林寒初所有?”
“当日在舒州城拜访刘一照父子,林寒初被诬陷用此剑杀人,之后她便被单独关入牢中,而此剑则作为证物被刘家保管。之后她借机逃走,再也没有回过舒州。此剑理应一直留在舒州,这件事我师妹沈之妍、商梁派柳姑娘、刘秀之师兄,以及烈鹰门的严亮当时都在场。”
天疏摇头道“于少主,刘秀之、严亮如今已死,而沈姑娘和柳姑娘,一个是你师妹,一个曾与你订过婚约,她们自然会维护你。再说林寒初借机逃走,你怎知她之后没有折回舒州取回此剑?”
于墨霄沉吟,当日他助林寒初逃出寄舒山庄之后,便与林寒初分离。按照赵柘的说法,林寒初跌入山崖为他所救,绝不可能再折回取剑。按照当日的情形,林寒初被污蔑杀害刘一照和刘秀之,这把剑很可能是在那之前更早就从林寒初手中丢失,是严亮用来栽赃林寒初的。此刻这幕后策划之人又故重试,可见谋划之深,手段之卑劣。他知道,若此刻他将这其中缘由和盘托出,群雄未必会相信,因为当日舒州是他自己放走了林寒初,这么解释只会让众人更加误会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必幕后之人也拿捏准了这层顾虑,才会故技重施。再者,既然他们能拿出林寒初的佩tຊ剑来栽赃她杀人,那么张伯从他自己身边拿走一两个物件来栽赃他更是探囊取物,容易之极,姑且看天疏和玄尘如何继续。
果听玄尘道:“张伯死后,我们比对了伤口和剑锋,完全吻合。试问有谁会傻到用自己的死来污蔑一个无辜之人?恰巧稍后,少林就收到了御剑派弟子通报的消息,称丧礼和初十举办,我等商议之后,便赶来揭露真相。”众雄再次议论纷纷,开始有人用诧异的目光来探视于墨霄的反应。
玄尘继续道:“若单凭此剑,只能证明林寒初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而张伯随身携带的证据还不止于此,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只见其上写道:林姑娘谨启。信封上还占有血迹。玄尘转向秋下真人道:“真人,贫僧知你一直坚信于少主的为人,不如你来读一读信里的内容。”
秋下真人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打开了信封:
寒初,见字如晤。一别数月,前日重逢,感慕兼伤。哀卿种种所经,悔未能顾。卿既回京,吾定相助除敌邪,重整承天旧势。然吾虽处武盟,奈何势单力微,家父维诺中庸,唯待伺机取代。望卿善自保重,至所盼祷,不尽依迟。盼即赐复,余容续陈。墨霄。
“这封信是当日张伯与林寒初拉扯之间,从她的袖中掉出的。而这封信就是事发当日于墨霄让张伯送去开封城内一家客栈里给林寒初的。显然林寒初是收到了信,才前往御剑派,两人合力将于盟主杀害,好让于墨霄取而代之,而于墨霄则会帮林寒初报仇,重整承天教。试问各位,这信里写得还不够清楚吗?”天疏穷追不舍。
秋下真人呆在原地,迟疑地看着于墨霄:“墨霄,这的确是你的字迹啊!”她缓缓把信交到于墨霄手中,而信封里还有一物,是一枚小小的玉佩。柳若眉的脸上也似凝结了寒霜,她绝望地看着于墨霄,而对方却没有丝毫回应。
于墨霄一把接过信纸和玉佩,这玉佩是她娘临死前留给他的遗物。而信上的笔迹也几乎和他写的如出一辙,他不看相信自己的双眼。这贼人居然如此处心积虑,让他在众人面前百口莫辩。
“我从未写过这封信,我与林寒初也从未相约要加害家父!我不知贼人是如何偷取我娘的玉佩,伪造这书信。他日若我查明,我定将他碎尸万段!”他一生之中向来安顺,武林一直尊他为御剑派少主,不想父亲尸骨未寒,居然有人马上给他加了一个勾结妖女,弑父夺位的罪名,他又惊又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解,只知道决不能承认。
钱逸和沈之妍也已经惊讶之极,但他们二人相比于墨霄更加资浅,面对那么多武林前辈不知当下该如何应对,只一味帮着师兄辩白。然来罪证确凿,三人的辩解也属徒劳。
“于少主,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大白,那么这御剑派的掌门你是决计不能接任的。至于你自己,和邪教妖女勾结,杀害盟主。按照武林的规矩决不能轻饶,今日你最好束手就擒。依我之见,不如暂且扣回少林,他日五大门派到齐,再一同探讨如何处置。方丈,你意下如何?”
玄寂面露难色,沉吟道:“于少主,老衲也不想今日竟然会闹到如此地步。然人证和几样物证确实指向你和林姑娘与令尊的命案不无关系。老衲今日暂且带你回少林,也可暂时保你安全,择日审定少林也会秉公处置,你意下如何?”
于墨霄听得出,虽然玄寂说得缓和,但言下之意今日也不能放过他,要押他回少林。他岂能如此轻易遭人摆布。他还未说话,听秋下道:“方丈、道长,单凭这几件证物就定墨霄的罪恐怕还有不妥啊,我们不能如此妄断。”
“不错,方丈还请查明真相啊,墨霄一定是被妖女蛊惑,被冤枉了。”阮狄也急着替于墨霄求情。
玄寂闭目,缓缓摇头。
“嘿嘿,要拿我于墨霄,你们休想!”于墨霄冷笑道。“就凭这下三滥的栽赃陷害,就想颠倒黑白,这未免太儿戏了。我此生若不能查出真相,誓不为人。”
天疏见他不但不俯首认罪,反而愈加狂妄,喝到:“于墨霄,我劝你跟方丈回少林,你若一味反抗,别怪我们不顾昔日武林情谊。”
“武林情谊?我爹才刚过世,你们便来非难我御剑派,你们又何曾顾忌过武林情谊呢?”于墨霄咬牙,“我倒要看看,我今天想走就走,谁能拦我。”说着长剑出鞘。
“好小子,不怕死!”天疏脾气向来急躁,见于墨霄如此,他也拔剑相对。
两人针锋相对,但轮武功而言,天疏依然在于墨霄之上,两人心中都很清楚。于墨霄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若真对决起来,他并无胜算。两人刚要剑锋相触,突然一柄长剑挡在了天疏的利刃之下。是秋下真人欲前来解围。
“墨霄,切莫冲动,你快走,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天疏剑下的力道一分分加重,丝毫不给秋下面子。
“真人,你不必为我求情,我今天定要为我爹,为我自己讨回公道。”他还在逞强。
“你个傻小子,还不快走?”这个“走”字话音未落,天疏的剑划破了秋下的左肩。她啊一声惊叫。
于墨霄疾呼:“真人小心!”后半句还未出口,却被钱逸一把拉走。
“师兄,真人说的对,你快走,从长计议!”钱逸欲将他拉出门口,而于墨霄还是执意不能退让。沈之妍见状,也拉起他的左臂,趁乱,两人施展轻功,翻上屋顶,将他送出御剑派。
少林和蜀山的弟子追了出来,可是他们不是本地人,对开封七拐八弯的街道摸不着头脑,一会就被三人给甩开了。
三人见没人再追来,便在一条窄巷里暂且停了下来。于墨霄平复心头的怒火,刚才发生的事恍如一场梦,突然得让他难以相信。一个好端端的御剑派少主,如今成了沦落在街头的逃犯。钱逸和沈之妍看着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师弟,师妹,你们相信我吗?”于墨霄脱口问道。
钱逸为人木讷老实,他支吾不语,沈之妍先说:“师兄,我们自小一块长大,你的为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你怎么可能加害师父?我相信你!喂,二师兄,你说对不对?”她说着拍了拍钱逸的脑袋。
“哎哟!”钱逸吃痛,叫出声来,“恩恩,那日师父遇害的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师兄你那么伤心,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于墨霄紧绷的脸上终于松了下来,他长吁一口气,笑道:“还好,若你们俩也怀疑我,那我真是要冤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不如我们三人一起逃出开封?”沈之妍皱眉问道。
于墨霄摇头。“不,你们俩现在赶紧回去,他们的目标暂时是我一人,你们俩犯不着和我一起亡命天涯。况且你们在御剑派,还可以有个接应,好让我随时知道他们的动作。只是,你们俩凡事也要小心。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
钱沈两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觉得于墨霄的话有道理。于墨霄接着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那个‘老地方’吗?三日后亥时,我们在那见!”
“好!”
三人话别后,于墨霄在街边用半贯钱换了几件穷人家的破衣服,乔装成穷小子,朝城西而行。夕阳映照在他的脸上,已略有春日暖意,而浅露端倪的仇恨厮杀,却如暗夜,无可避免地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