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陵掀起眼皮。奈
姜问钰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黑发梳成简单的发髻,明黄色发带绑在发间。
脸上戴着一层轻纱,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得柔和的杏眼。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明媚漂亮的少女。
钟陵脑海不禁想起上回她说,她不是名医的事。
良久,他眼睛转动,摇头道:“不识。”
听闻,姜问钰摊开手,要钱:“好。五十两银子。”
钟陵震惊:“不是五两吗!?”奈
“是呀。一眼五两,方才你眨了十四次眼睛,但念在我与钟掌柜第二次见面,实在是有缘之。”姜问钰微笑道,“四舍五入,我好心只算你十次,五十两,没错吧?”
钟陵:“……”
他有看那么多眼吗?
好像有,但是……
五十两!这假姑娘是来抄家的吧!!
钟陵脸颊肌肉抽了一下,继而屈指在桌上“笃”地敲了声,道:“此玉红色通透,乃上好的凝血玉,产自东爻国边塞荒漠。”
“掌柜可知都城谁有凝血玉?”奈
“钟某给人解惑是要收费的。”钟陵道。
姜问钰爽快地掏出一锭银子:“够吗?”
“够。”
钟陵喜滋滋收钱,道:“凝血玉从未流入过北都国,都城无人有。但皇宫内,说不定会有。”
姜问钰若有所思。
“凝血玉一经出土,便被禁止在民间乐坊出现,姑娘是如何拿到的?”钟陵好奇道。
姜问钰道:“我回答问题也是要收费的。”奈
钟陵立即道:“那我便不问了。”
“……”姜问钰指腹摁住碎玉的棱角,细微的疼痛蔓延至脑海。
“一言难尽。”
钟陵眉宇微抬:“如何说?”
只听姜问钰闷声道:“大约是鬼送来的。”林屈这只鬼。
钟陵无情嘲笑:“哈哈哈!小姑娘竟然相信鬼!”
“……”奈
姜问钰拿回锦帕裹着的ʝʂɠ玉,道:“既然钟掌柜如此热情,五十两银子,我给你打个热情价吧。”
钟陵一听打折,立马来劲了:“多少?”
姜问钰笑道:“一文钱。”
钟陵:“……”
我的热情只值一文钱!?
姜问钰本来不抱期望能拿到钱的。
谁知,钟掌柜长得跟劫匪似的,竟也愿赌服输。奈
尽管赚了的人是他。
递出银两时,铮铮铁汉还是心痛地猛捶了两拳胸膛。
姜问钰从铺子出来,穿过熙熙攘攘街道,有大批百姓往同一个方向跑走。
人群里,一位老妇人撞倒她。
姜问钰将人扶起,随口问道:“阿嬷,你们这是急着去哪里?”
“听说林员外郎的夫人随着林员外郎去了,大家正赶着去瞧热闹呢!”
姜问钰一愣。奈
画影……死了?
“林夫人如何死的?”
“好像是自缢。”老妇人拉住姜问钰的手,“小娘子,你也随我们去瞧瞧呗!”
说是让姜问钰去瞧,实际上是让她扶着她去。
林府此时肯定围了不少官差,说不定谈殊和锦衣卫也在。
她若是去的话,有极大可能会碰到他们。
念至此,姜问钰推掉老妇人的手,笑道:“不了,家中还有一百八十岁老母在等着我。”奈
老妇人:“?”
一百八十岁???
……
竹溪院。
姜问钰从妆奁最底层拿出一个髹金漆梨花缠枝花纹漆盒。
又拿出凝血玉,将其掩饰藏在香料底下。
姜问钰起初怀疑,背后人杀了画影,想把画影的死算在她头上。奈
但当日,锦衣卫便结案了。
画影两个贴身丫鬟目睹主子上吊自尽,林举赶回来,见到画影断了最后一口气。
自回来后,姜问钰忙着苟命,一心只想查清真相。
可总有人爱往她面前凑。
这日,徐嬷嬷趾高气扬走进院子,大老远就看见姜问钰蹲在地上,手托着半张脸,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株干枯植物,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徐嬷嬷声音大,直接吆喝:“表姑娘,你早已无碍,为何不去给夫人请安,府里规矩都学去哪里了?!”
姜问钰扭头,瞥她一眼,又若无其事蹲下了:“哦。”奈
徐嬷嬷一愣:“什么叫哦?”
姜问钰眼也不抬:“哦就是你的话我听到了。”
徐嬷嬷被她理直气壮震惊,一时间愣在原地。
等回过神,她心中恼火,绷着脸道:“表姑娘,你为何不去请安!”
“嬷嬷这么聪明的人都不知道原因,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姜问钰歪了歪头,笑容满面,“还是说嬷嬷觉得我比你聪明?”
徐嬷嬷明里暗里一直骂姜问钰蠢,要是承认姜问钰比自己聪明,就相当于骂自己更蠢。
徐嬷嬷像个被攥住脖子的鸭子,脸都憋青了。奈
琴月看见被气得半死的徐嬷嬷,忍笑都要忍出内伤了。
徐嬷嬷横眉怒目上前,想面对面镇压,但她刚走两步,就听到琴月突然呼喊:
“死了!嬷嬷,你踩死了!踩死了!”
徐嬷嬷皱眉,立马止步:“什么踩死了?”
琴月道:“你把表姑娘辛苦种植的草药踩死了,道歉吧。”
徐嬷嬷低头看了看,难以置信道:“这不就是棵枯死的杂草吗!?”
琴月奇怪道:“你一个嬷嬷,你懂什么,是杂草还是草药,表姑娘学医的难道不比你清楚?”奈
徐嬷嬷何时受过如此对待,她脸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张嘴就要大骂。
“姜问钰,琴月,你们两个贱……”
作为郑氏身边的心腹嬷嬷,府里哪个对她不是毕恭毕敬的。
今日姜问钰和琴月竟然如此摆脸色,造反了不成!?
姜问钰不紧不慢地打断她:“嬷嬷脑袋疼吗?”
徐嬷嬷气一下子打到棉花上,困惑不已:“脑袋?”
“我还以为你摔坏脑子,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奈
“你……!”
“嬷嬷作为舅娘身边人,如此不分尊卑,今日我可以不计较,来日就说不定了。”姜问钰弯起眉眼,温软道,“不要再上前了哦,嬷嬷。”
徐嬷嬷后背莫名一阵发寒,但很快害怕又消散了。
姜问钰以为她谁?
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窝囊兔,凭什么指挥管家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