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也是在冬天。
大雪纷飞的季节,他在公司待了三天,才恍然想起家中的温浅。
开门那刻,他甚至想过,温浅会扑上来,一顿指责。
可是,没有。
她安静地守在餐桌前睡着了。
餐桌上摆放着两副碗筷,菜已经凉透了,都是他爱吃的。
女孩儿的睡容恬淡,祁言心底却生出一股无名火。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还在犹豫,他的动作已经先行一步。
“温浅。”他叫她。
温浅带着惺忪的睡意醒来,看向他的眼神还带着一丝迷茫。
“祁言。”她真的不叫他祁言哥哥了。
脑海中,倏然浮现夏瑶被撞的场景,祁言闭上眼,胸腔的怒火越烧越旺。
“温浅,你不该为夏瑶祈祷忏悔吗?”他怒意难平,两步上前,将她从轮椅上一把提起:“是你害死了她!你应该每天磕头,向她认错、赎罪!”
手一松,温浅跌跪在地上,那对已经残废的腿,搭在一处。她缓缓磕头,嘴里念叨:“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夏瑶,请你原谅我……”
原木地板上,赫然出现几滴晶亮的泪珠。
心底一阵气堵,他伸手松了松领带,只觉得更难受了。将手上的外套随意一甩,祁言大步往二楼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停。”
寂静的夜里,寒风阵阵,只有餐厅这一盏昏黄的灯亮着,其中隐约传出女人重复的呓语,万分诡异。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夏瑶的容貌,与记忆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形象,渐渐重合。睡梦中,他喊的名字也成了夏瑶。
他把温浅变相软禁在身边。
其实,关于那场车祸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他甚至不记得发生的时间、情状,他只记得,在那天晚上,温浅害死了他的白月光。
可久而久之,他也厌倦了。
他想过放温浅离开,但每当这个念头冒出,耳边又有一道声音,不断告诉他:不能放她走。
僵持着,僵持着,这场虐待游戏中,他的心也麻木了。
……
“怎么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祁言靠着ICU病房的墙面,凝噎着,眼角忽地一片湿润,高大的人半缩在角落,看着那般脆弱。
“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是你温浅,不是夏瑶,从来不是。”
已过午夜,走廊上已经寂静无比。
此时,温浅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他的话,顷刻散去,无人听见,也不会有谁回应。
“浅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盒哈根达斯吗?其实在我搬来的第一天,就已经透过车窗看到你了,那盒冰淇淋,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你每次练舞回来,是不是都会收到一支带着纸条的花?每一张纸条都在告诉你,练舞辛苦了,放松一下吧。”
“你这个人很执拗,什么事都一腔热血地往上面撞,对我也是……”
他忽地不说了,沉默着。
良久,他捂面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你该逃的。”
她三年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他三年赤口毒舌,惭愧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