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轻轻的问了一句。
裴若兰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王爷用过晚膳了吗?”
霍准摇摇头,随后,桑云带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晚膳摆好。
霍准并未拆穿她没用晚膳的事,只是道,“御膳房的菜一道道传上来早就凉了,本王最不乐意在宫里用膳,你陪本王吃几口罢。”
裴若兰午膳只用了几口,晚膳根本没吃,这会确实有些饿了,干脆起身陪他朝膳桌走去。
桌上共摆了四凉四热八道菜,都是照着裴若兰的口味做的。
霍准看到中间那道煨鹿尾时,表情有些复杂,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拿起汤勺帮裴若兰盛了一碗。
裴若兰还算喜欢这道菜,但今日刚接过就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脸色一片煞白。
霍准当即放下筷子,吩咐桑云,“去请府医来!”
“是,王爷!”桑云退了出去,很快就将府医带了过来。
府医仔细的帮裴若兰把过脉,面上一喜,冲霍准拱手道,“王爷,裴姑娘这是滑脉,腹中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他话落,霍准和裴若兰的表情都僵住了,皆是不可置信。
“王爷若是还有疑虑,可再请别的大夫过府诊治。”府医以为两人不相信自己的医术,有些委屈的说道。
霍准眸光闪了闪,张口之际,像是想起什么,有看向裴若兰,“依你之见呢!”
“就请良太医和千金堂的白大夫明日入府请平安脉罢!”裴若兰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身孕。
霍准微微颔首,“好,听你的。”说罢,他朝桑云使了个眼色,桑云带着府医朝外退去。
霍准让桑枝将桌上的菜都撤了,再让大厨房送两碗素面过来。
素面很快送了过来,裴若兰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面,却没有任何胃口。她想不通,自己一直都有避孕,怎么会有孩子!
霍准见她久久不动筷,劝了一句,“你好歹吃两口,不然胃饿坏了要遭罪的。”
迟疑片刻,裴若兰“嗯”了一声,拿起托盘里的汤匙,小口的喝着碗中的清鸡汤。
用完膳,霍准让桑云伺候裴若兰沐浴,他则出了正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交代当值的杜林,“你去替本王查一件事,太医院章院正与陆家可有什么渊源,还有,陆鸿鸣前些日子有没有找过章院正。”
“是,王爷!”杜林领命,朝外退去。
霍准想到陆鸿鸣对裴若兰的感情,面上浮现出一抹烦躁,良久,才将这抹烦躁压下,起身回了正房。
裴若兰已经沐浴完,看到霍准回来,她朝他点了点头,便去上床躺着。
霍准去隔间冲了个澡,将寝房的烛火熄灭后,走到床榻边躺下,他习惯性的将裴若兰揽入怀中,大掌搭在她的小腹上。
裴若兰想到自己的腹中可能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浑身都不适起来,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霍准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抚的在她胳膊上拍了拍,“别担心,不管明日结果如何,都有本王在。”
裴若兰没有言语,身体明明已经很困了,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熬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紧跟着便陷入梦境。
梦中,她真的有了身孕,眼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终于到了生产那日,她痛了两日,才将孩子生下来,可下一刻霍准就将孩子抱给了信阳侯,梦中信阳侯已经换上女装,两人如同一对璧人般挽手靠在一起,她拼着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则被他们抱在两人中间……
“不要!”梦中的裴若兰撕心裂肺的喊道,现实中两行热泪顺着裴若兰的眼角留下,浸在枕头里。
霍准是察觉到双人枕头上的湿意醒过来的,他下意识的去摸裴若兰的脸,在摸到一片湿润后,他嗓音发紧的唤道,“阿幽!”
裴若兰在他急促的轻唤声中慢慢睁开眼,看着帐顶的明珠,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是个梦,可那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
“做噩梦了?”霍准下床帮她倒了盏温水,将她抱在怀里关心的问道。
裴若兰喝了两口温水,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她犹疑着将梦中的事说了一遍。
霍准扶额,“梦都是相反的,你总不会因为一个离谱的梦便迁怒本王罢?”
“梦都是相反的吗?”裴若兰轻轻的呢喃,那是不是她也有可能并没有怀孕。若是如此,也就不用担心之后的事情了。
霍准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本王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明日良太医和白大夫过府,若是真的诊出你怀了身孕,本王就入宫请旨,封你为魏王妃。”
他甚至没有过问她的意愿,而是直接承诺。
裴若兰的心绪又安宁了几分。
霍准将剩下的温水喂给她,又将茶盏放回到桌上,然后抱着她入睡。
次日,天光大亮,两人才起身。
有了霍准的承诺,裴若兰的情绪稳定很多。用过早膳后,裴若兰在窗前看书,霍准则是去了书房。
约莫半个时辰后,杜林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极重的晨露,拱手道,“王爷,属下用了一夜的时间,已将您昨夜交代的事情查清楚。”
霍准敛了容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员外郎曾去章院正的祖籍增城游历过,并救下了章院正一个庶子的嫡长子,那位庶子在得知陆员外郎考中探花,便托章院正对陆员外郎照顾一二。但两人在京中其实只见过一次,就是裴姑娘坠崖后的第二日。”
“在查到这些后,属下又去了章院正府上,经过一番逼问,章院正承认,为了还陆员外郎的恩情,那日他为裴姑娘诊脉时说了谎。”
杜林话落,霍准眼中淬动着怒火,冷笑了一声,“好个陆鸿鸣!”
以往他瞧在裴若兰的份上,不曾对他下狠手,现在看来,到底是他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