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晚没做声,继续抄经。
地蔵本愿经也被称为是佛门孝经,婆罗门女和光母女都是为了替母超脱,而发下大愿修行
“你该休息了。”
“伯母,我不累。”
谈太绕过茶几,在她面前坐下,摁住她的手,“可以了,听话。”
布偶猫儿轻跃上蒲团,爪子拍向一串风铃,叮铃响。
终于,盛云晚放松了一直僵紧的肩膀,她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谈太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眶,沉默半晌后 ,安慰道:“别太难过,往后日子还很长。”
半透屏风外,隐约听到有人走动,等盛云晚转过头,进来的菲佣已经将一串佛珠递给了谈太。
空灵歌声在佛堂内缓缓流淌,是阿菲粤语版的心经。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窗外种了几蔟郁郁葱葱的竹子,杲杲冬日光下,随着凉风轻轻摆动。未知领域的灵性活动是否真的有感应,她不知道,或许是写字纾解了内心烦躁。
此刻,她心静如水。
今日没有课,午餐后,谈太让她上房间休息,盛云晚想起约了莫莫。
分装药格内有梁医生开的药,书桌上白瓷杯飘着几片花瓣,玫瑰茶被她用来送药。
花园,雕花鸟笼前,谈太正在逗玄凤鹦鹉,看见她换一套休闲装下楼,微微一怔,“要出门?”
“嗯,约了朋友。”
“好,那早点回来,晚上有设计师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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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鞍山的昂平高地是本港为数不多的草原,莫莫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
盛云晚到达时,她已经拿着自备的 gopro 相机和自拍杆照了好些相片。
站在被日光晒到温软的草地,放眼眺望,野餐的,放风筝遛狗的都有。
盛云晚仰头,望向天空自由翱翔的彩色滑翔伞。
“不用怕哦, 人这一生,总要去完成一些想做的事。”莫莫不是第一次尝试,她考过证,可以单人飞行。
盛云晚在教练的指导下,穿戴好安全设备。
紧张吗,似乎也不紧张,可也并没有多放松。
她是首次尝试,会有教练带着飞,是曾任职于飞行服务队十几年的女飞行员,非常有经验,她检查好盛云晚的设备后,冲她明朗一笑,“年轻人,翅膀装好了,你可以飞了。”
盛云晚随教练走到助跑空地上,因为风速稳定,没跑几下就被拎起来。四百米山谷,纵身一跃后,直接被上升气流托起,她屏住呼吸。
“别紧张,不用一直抓安全绳,别忘记有镜头。”
盛云晚一直睁着眼,抬头是延绵的山峰,低头俯瞰一片蓝色海湾。
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从这个视角看向蓝天白云,她感到心潮澎湃,慢慢地,慢慢地张开了双手。
世界很宁静,耳边只有风呼呼在吹的声音…
二十分钟,短暂享受飞翔的自由,除了转弯时有点眩晕感,一切都很顺利。
安稳落地后,盛云晚摘下头盔,莫莫抓起自拍杆和她合照,眼睛笑得弯弯的,“我就说体验感很棒吧,趁我们都年轻,追风吧。”
最后一句她很是夸张地提高分贝,盛云晚被感染,发自内心地舒展笑意。
日影西斜,盛云晚要赶着回市区拍摄一组露宿者记录片。
莫莫问:“你现在不在拾壹了,那还是给原来兼职的报纸写文章?”
“无啦,我自己开了个人专栏。”
因为在网络上已经小有名气,盛云晚一开号便吸引了众多喜欢她的粉丝关注,不过因为父母的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更新。
这两日因为关注街头露宿者的新闻,而衍生出想要做一期记录片的想法。
莫莫饶有兴致,“我同你一起去。”
油麻地有几家“两餸饭”网红外卖店,价格只要四十八港元,每日吸引许多基层市民光顾。
而以洛荣杰开的餐厅为例, 随便一餐埋单几万是等闲事。
有人住劏房,也有人在半山,有人住深水湾,也有人在天桥,在隧道堆铺盖,俗称“训街”。
以拾荒度日,曾被家暴过患病的五十岁阿慧认得盛云晚,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观塘天桥底下。
当时,正读大二的盛云晚作为义工,每周有两日参与 breadline 的活动,将当日卖剩的面包统一分发给弱势群体。
阿慧最钟意她,大多数义工派完面包就走了,只有她每次还会给自己带小礼物。
“慧姨,我想拍摄你的生活片段,镜头会做处理,不会曝光样子,你愿意吗?”
阿慧意外的表现出热情,微笑着说:“当然愿意,可以见多你几次。”
“好,多谢你。”
说完,盛云晚开始帮她收拾纸皮破烂,打算腾出空间再开机, 莫莫也下手帮忙。
一通忙完已到七点,在附近随便吃过晚餐后,阿雪的车赶过来接她。
“这我朋友,莫莫。”
阿雪脸上带笑,闻见她们身上都带着股味道,问:“你们,去了菜市场?”
“街头,市场,寮屋村都去了。”莫莫低头弄相机,把照片都传给了盛云晚,“你公众号是什么,我有空上去看看。”
盛云晚直接把电话举到她面前,“你搜这个。”
莫莫点头,记下了她的号, 许是太累了,她阖眼,半靠在后背椅上。
盛云晚问:“你几时又再离开?”
这一年多来,莫莫几乎每个月都在西欧和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