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了,凉凉地斜了嘉美人一眼。
她用着早膳便听莫采女说了昨日的事,添油加醋说了许多,楚锦棠如何如何得宠,陛下待楚锦棠又是如何不同,本就憋着气。
楚锦棠还不偏不倚踩着点来,还穿的这样招摇,无疑就是耀武扬威。
现在嘉美人还踩着她的痛处蹦跶,她若是发难,反而叫嘉美人看了笑话。
可皇后强势惯了,哪里忍得了这口气,眉梢一挑,就预备随手发落她,“跪下!”
楚锦棠眉眼温顺,可膝盖骨绷的笔直,抬眼看向皇后,“嫔妾不知哪里开罪了皇后,还请皇后娘娘明白示下。”
今日,她要明晃晃地告诉满宫里,宜美人不再是皇后手中仰人鼻息之人,她护得住自己,就是皇后也不能随意发落。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围观者多是带了看热闹的趣味,霁其是莫采女,暗戳戳地带了幸灾乐祸。
池卿环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人之间针锋相对,怕楚锦棠当真受罚,正欲起身维护,却被身后的宫女悄悄压住了肩头,暗暗摇了摇头,“宜美人自有打算。”
皇后愕然地看着殿中央的楚锦棠,没想到楚锦棠竟敢公然忤逆于她。
秋弥反应极快,开口道:“嫔妃伴于君王身侧,以‘德容言功’为准则,更以‘德’为首,极重德行操守。”
“每日晨昏定省乃是祖宗规矩,宜美人姗姗来迟,就是不敬皇后、乱了尊卑分寸,此为一错。”
“皇后训诫,妃妾理当遵从恭顺,宜美人言行悖逆,此为二错。”
“如此二错并存,宜美人还要嘴硬不成?”秋弥振振有词。
楚锦棠婉言道:“皇后娘娘误会了,嫔妾对皇后娘娘断断没有不敬。”
“皇后娘娘看重尊卑规矩,那嫔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皇后娘娘。”
皇后冷笑,且看她能说出什么话,“你今日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本宫定要重重惩处,以正宫规!”
“敢问皇后娘娘,这宫闱之内,嫔妃当以陛下为重,还是以皇后娘娘的规矩为重?”楚锦棠声音平缓。
秋弥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自然是以陛下为尊。”
“既如此,那皇后娘娘可是冤枉嫔妾了。”楚锦棠神色自若,“嫔妾忙于侍奉君上,未免忙中犯错少不得耽搁了些时间,虽比不得诸位姐妹勤勉,但也不算疏忽。”
“嫔妾身为妃妾,自该以侍奉陛下为先,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楚锦棠特意来的不早不晚,虽让皇后不快,但不算错。
这番辩驳之后,皇后若罚了她,就是承认了将皇后的体面置于陛下之上,隐隐有不敬君上之意。
皇后的胸口起伏的厉害,盯着楚锦棠的目光满是阴寒,迟迟没有发话。
一旁的秋弥也看出来了,为了皇后贤良大度的名声,借着上茶的功夫悄悄打了岔,暗示皇后暂且忍一忍,日后拿了错处再收拾也不迟,不可落了话柄。
恰在此时,“禀皇后娘娘,常总管求见。”
这下皇后只得压下怒气,“请他进来。”
常顺虽是奴才,但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之人,掌管大内诸多琐事,即便是皇后,也不可轻易得罪。
常顺一身绛紫长袍,躬身向皇后娘娘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常总管怎么来了?”皇后随口问道。
常顺嘿嘿一笑,看了一眼楚锦棠,“宜美人伺候陛下辛苦,晨起有些不舒坦,奴才奉命来为宜美人告假,不想还是来晚了。”
“宜美人重规矩,礼重皇后之心更是让人动容。”常顺还装模作样地夸赞起楚锦棠。
皇后的脸都青了,当着常顺的面,还得勉强笑着,半晌没出声。
今日之事,皇后的脸面都掉光了,她才数落了宜美人没规矩,后脚皇帝就派了常顺来替楚锦棠撑腰。
“宜美人既然身子不适怎的不尽早说开了,皇后娘娘仁善,定然心疼您还来不及呢,皇后娘娘看重祖宗规矩、谨记德行品格,这才多问了两句。”秋弥笑着替皇后解围,“好在如今说开了,宜美人莫要多心。”
三两句话,刁难便成了“多说了两句”,句句不离皇后的贤德。
“既然事出有因,宜美人且先落座罢。”皇后只得开口将此事揭过去,一派施舍的口吻。
常顺见楚锦棠舒舒服服地坐定了,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拱手告退。
凤仪宫的宫女机灵地替他打帘子,将人送出了院子,心里犯嘀咕,这才开春的天,常总管怎么就热成这样,后背心都被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