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湖中锦鲤的饲料?
刚到行宫时,晨妃就曾抱着九皇子来过凉亭喂鱼,该不会是那时候掉下的?可气味闻起来,又比她们拿来的饲料要腥气一些,并且大小不一样,这一颗要大上一圈。
想到湖中锦鲤,她计上心头,趴下来继续摸索,果然又摸出了几颗。望着黑沉沉的湖面,她心想虽然自己会游水,但也不要太冒险,要是湿着裙子回去苏歆会骂她的。于是取出火折子吹亮,又脱下外衣拧成条状,一边捆住凉亭廊柱,一边拉在自己手里,让自己有力可借。
做完这些,她将火折子咬在嘴边,拽着衣服探出去半个身子,矮下来接近湖面,黑漆漆的湖面倒映出她咬着火折子的滑稽样子,她将手中饲料投下去两颗。
湖面依旧安安静静的,陈筱艾四处看了看,在想要不要把剩下的饲料都投下去,突然湖面冒出来几个泡泡,火光下有一尾小臂长的锦鲤扭身游来,在它的身下有一团黑色的影子跟着扭动摇摆,形状不定,薄薄的似乎十分柔软,边缘处似乎有细细的线......
等等,那该不会是......
啪!
陈筱艾一惊,猛地一回头,只见桥梁那一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一团鬼火,正静静浮立在空中,火焰噼叭闪烁。
鬼火后立着一个黑色影子,圆的,没有脑袋,没有四肢,像一个人兜头套了一条黑色裙子,分不清正反面。
它轻轻往前飘了一步。
陈筱艾心跳如雷,背后冒汗。就算她不怕这些,突然冒出来未免太吓人了!她马上就要够到水下的黑色影子了,这鬼影出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边是好不容易抓来做实验的毒蛇,一边是拿着扫帚马上要来揍自己的师傅——什么叫做进退两难,这就是!
鬼影缓缓又向前飘了一步。
陈筱艾一个激灵,顾不得那么多,将手里捏着的饲料全部扔进水里,迅速探进水里抓住锦鲤身下的黑影,那鬼影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形一顿,居然抛下鬼火直冲过来!
我的妈哎!
指尖抓到想要之物,陈筱艾顾不得其他,放开手里拉着的衣服,屏住呼吸就要往湖里栽下去,心里不忘想到就算温柔如晨妃,她这一顿骂也是跑不了了。
水珠溅起一脸,陈筱艾却没等到那股失重又窒息的冰冷溺水感,一股大力将她的腰部狠狠一拧一抬,撞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对方衣服上硬挺尖利的纹路刮了她一鼻子一脸,她疼得闭紧眼睛,耳边风声作响,那人的手掌犹如铁爪,几乎要将她的腰部撕裂穿透,脚一沾地立刻放开她,陈筱艾退后几步没站稳,捂着腰疼得蹲下身去。
“站住!”
男人轻喝一声,踩着湖面身轻如燕地朝鬼影追去,身形利落有力,速度极快,手掌已直击鬼影面门,那鬼影始料未及,蹲身狼狈躲过,竟在地上滚了几圈,摸起几把碎石子就朝男人扔去,接着双手举起合并,纵身一跃跳入湖中,哗啦一声巨响,惊起湖中锦鲤无数。莲心湖的锦鲤都是观赏用的,每一尾都被喂得个头颇大,跃起湖面打在人身上十分有力,男人皱着眉头举手阻挡,但还是慢了一步,那假扮鬼影的人十分擅水,就那么一会功夫便在满面涟漪中游走,消失不见。
男人踩着硕大的莲叶,飞身回到湖边,看着还跃动不已的锦鲤,心想上次泅水下去的侍卫没有排查干净,这湖底下定是藏有逃路.....他突感觉衣角坠重,看来是被水弄湿了,便随手一甩,只听啪得一声,像是打在什么东西上面。
低头一看,刚刚被他救下来的宫女捂着脸倒在他脚下——被他的衣角甩到了。
那一声听起来力道很重。卓煜后知后觉的想道。
就听到宫女捂着脸悠悠开口道:“......大人,您轻功了得,眼神却不太好呢。”
陈筱艾简直要咆哮了,她这么大一个人,蹲这里就跟颗大萝卜似的!眼神再差的人也不带这么忽视的!还有明明只是甩个衣角,为什么就跟一巴掌糊在她脸上那么痛!
“......抱歉。”卓煜道,“我以为这里是座假山。”
虽然你道歉了,但理由有点欠打呢。
“你是谁的宫女,为何大半夜的在这?”卓煜看她身形娇小,还以为是行宫的宫女,但看清她身上服饰,是后宫娘娘近身宫女才有的。
陈筱艾没看清他面容,但听出来声音正是前两日同样在莲心湖边,从梁小姐爪下救出她的那位卓小侯爷!
她连忙起身跪好,假装没认出他的样子来,低头乖乖道:“奴婢是侍奉tຊ晨妃娘娘的。只是睡不着出来闲逛,没想到会遇上......”
卓煜打断她,语调冷漠:“你在凉亭上做什么?”
陈筱艾眼珠子乱转:“奴婢前两日陪娘娘在凉亭喂鱼,不小心丢失了一个耳环,想找找看还在不在。”
“那你手在水里抓些什么?”
“啊,奴婢只是看到鱼.......”
“怎么,耳环挂在鱼身上了?”
......这并不好笑谢谢。陈筱艾疯狂抽动嘴角。
卓煜一拍臂上臂缚,慢悠悠道:“能在闹鬼的地方如此悠然自得,是个有胆识的。回头我让内务府给你另找差事做,没得埋没了。”
“不不不不.......”陈筱艾连忙抬头拒绝。
卓煜认出她脸上胎记,记起来是前两日自己救下的那个宫女,脖子上的掐痕还淤紫着。
“你还敢来莲心湖?”卓煜指了指她的脖子。人都说梁小姐是被鬼附身了,不然怎会突然胡言乱语,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又哪来的力气差点掐死人。这小宫女被他救下来时咳得连话都不会说,如今胆敢一个人在深夜来到莲心湖玩水,甚至与鬼影面对面,胆子倒是奇大。
陈筱艾呵呵干笑着:“那什么,奴婢不太怕这些......想着梁小姐也怪可怜的,最重要的是我家主子就住在不远处的水溪堂,这不听着怪危险的,其他地方一时半会又收拾不出来.......”
“所以,你就为你家主子夜探鬼影?”卓煜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都写满“好尴尬”的小宫女,嘴角略讽。
......其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陈筱艾闭紧嘴巴。
“然后呢?”
“......啊?”
“你发现了什么?”卓煜看了眼凉亭,给陈筱艾“你最好掂量清楚”的眼神,“你灭掉灯火,又在凉亭中一番摸索,最后淘水摸鱼的,别告诉我你只是在玩。”
.......你这不什么都看到了嘛!话说这人刚刚是藏在哪里啊?!
“......如果说,奴婢只是梦游的话......”陈筱艾略带希望的眨巴眼睛。
卓煜点了点湖面,冷冷道:”那我就送你下去清醒一下。”
“......”大可不必。
陈筱艾一脸纠结地拿出她藏在怀中的东西,是一团湿哒哒的黑色薄纱布,已经将她上衣染湿了。
“这是我从锦鲤身上摸来的东西。您看看。”
卓煜看她将纱布拧干些,接着挑开边缘,用力甩出,皱巴巴地铺在石子路上,大小大约半人长,纱布上有几处红色的圆形痕迹,被湖水冲淡不少,他立刻明白过来了:“这便是那日,梁小姐她们看到的水中黑影?”
“**不离十。”陈筱艾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这些黑纱被人勾在鱼的牙齿里,一旦游快些看不清,不就像是一张鬼影吗?”
卓煜沉下眼眸:“是刚刚那个装作鬼的人做的。”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人故意闹出这一通闹鬼事件来的。”
“你为何知道湖中锦鲤有问题?”
陈筱艾点起灯笼,又将火折子收好,闻言回答:“因为我不信湖中有鬼,这湖里活物也就只有锦鲤,舞姬们说鬼影游得快,我便猜着应该是。对了大人,这个给您。”
陈筱艾将她捡来的饲料放在手帕里,双手呈到卓煜跟前。
“这是.....鱼饲料?”
“刚刚我就是用这个饲料将那尾锦鲤引过来的。如果我猜得没错,湖中恐怕有几尾锦鲤用这种特殊的饲料喂养,再投放到莲心湖的。”陈筱艾想了想回答,“我们来喂过几次鱼,并没有发现这种奇怪的鱼。我怀疑,那些咬着黑纱的锦鲤平时不轻易游出来,定是躲在哪里,只有用这种饲料才能将它们引出。”
“这湖中有暗道。”卓煜明白过来,即能藏鱼,刚刚那个假扮鬼的人十分擅水,也是通过暗道离开。
陈筱艾看了眼黑乎乎一大片的莲心湖抽了下嘴角,就算有暗道,还能把莲心湖的湖水抽干不成?
“你这饲料是在凉亭里捡的?”卓煜粘起一颗饲料,原来在地上摸来摸去是为了这个。
见陈筱艾点头,卓煜道:“那暗道八成就在凉亭底下。那日舞姬们是在凉亭上看到湖底人影,你刚刚也是在凉亭上将鱼引出来。”
有道理。而且那假扮鬼的人就在凉亭处不远一跃而下,水性再好的人一旦游远了就能发现痕迹,除非他能在水里憋气很久。如果行宫里真有这样的能人,那找起来应该不难才对。
陈筱艾挠了挠脸,不知道要不要将心里的猜测与卓煜说,但多说就得多做,多做就容易出错。她今晚只是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遇上这位传说中的卓小侯爷已经足够倒霉了,况且她不过是后宫嫔妃宫中小小的宫女,若说得再多些,怕这位卓小侯爷会对她的身份起疑心......陈筱艾闭紧嘴巴,心想还是不要露馅才好,免得给自己和晨妃娘娘添麻烦。
卓煜并没有看她,而是蹲下身,捏起地上黑纱一角,这种纱布并不难得,随处可见。那日下去查看的侍卫不少,他站在湖中小船上盯着他们来来回回的查看,这么大一块纱布如此显眼,侍卫们应该不会看漏。
除非......有侍卫故意隐瞒。
卓煜微微眯起眼睛,他很快回忆起当日下水的侍卫,人数虽多,但当值都有记录,回去很快能查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把鱼引出来的饲料,是谁投下去的?
他当时不在现场。便看向身后一脸心不在焉,并且还偷偷挪动脚步,离他越来越远的小宫女。
刚刚还分析得有条有理的,现在就怕了?
卓煜一点他跟前地面,冷声道:“回来。”
陈筱艾身形一顿,麻溜地小跑过来,低头垂眼不敢吱声。
“那日我不在现场,你仔细回想一下,谁有可能往湖边扔这些饲料。”
“这......我们到湖边时,慧贵妃和乐人舞姬们已经在了,您或许去问问慧贵妃?”
“湖中鬼影是皇上到场之后才出现的,”卓煜的眉眼长得极好极周正,冷眼看人时是不近人情的淡漠,“晨妃娘娘也在场,或许我该去问的是晨妃娘娘。”
“哎您别......我家娘娘就是住得近些,慧贵妃不搞这一套还关不了我们什么事,您别扯上我家娘娘呀。”陈筱艾急了,“要是慧贵妃知道,肯定趁机往我家娘娘身上泼脏水,理由足足的!”
慧贵妃将如今式微的万远伯家的小姐带来行宫,又在皇上跟前献舞一事,明眼人都知道她想做什么。卓煜身份特殊,进出宫自由,后宫之中他向来只去太后与皇后宫中问安,对盛成帝的后宫内讳之事也是偶尔听太后唠叨,也知道慧贵妃恃宠而骄多番惹事,低位嫔妃避她如蛇蝎。晨妃乃吏部尚书之女,出身清贵世家,为避免事端,在慧贵妃面前大多也是低头了事。
卓煜便道:“你只把你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陈筱艾心中当然有猜想,但她无法去佐证。她看卓煜清俊面容,想起来晨妃曾说卓小侯爷是个有胆有谋的,不是什么莽撞不知轻重之人......晨妃既然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选择相信。
“那日,我亲眼看到能有这个可能性的人,便是湖中最光彩夺目的那个。”
卓煜想起来那日,便是万远伯家的小姐,在湖中凉亭中为皇帝献舞。人都说当时梁小姐当时跳得有多美,后来鬼上身时就有多狼狈。还是当着皇上面前出大丑,原本好好一个美人儿披头散发状若疯子,甚至口吐白沫尽说疯话.......哪怕慧贵妃再如何使力,估计也过不了向来只看得到嫔妃美好那一面的盛成帝一关。这后宫妃子,梁小姐是成不了的。
“......我明白了。”卓煜沉下心思,其中蹊跷,他已经摸到门路了。
陈筱艾想了想补充道:“梁小姐脚腕上串了银环,大概就是藏在那.....您的话,应该有办法去查证的。”
“你注意到了?”
“女子身上之物,并不只是为了装饰。”
卓煜点头。陈筱艾便殷勤的将地上黑纱捡起叠好,小心翼翼道:“......奴婢不会往外说,大人可否也当作今晚没碰见奴婢?”
卓煜却认真道:“若真相查明,定有你一番功劳。”
“不不不不敢......您言重了什么功不功劳的,”陈筱艾讪笑,“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偶然知道这些门道,其实什么都不懂的。您只当我不存在好了。”
卓煜见她真的忌惮,便不再多言,伸手接过黑纱。陈筱艾一看这意思就知道自己可以撤了,连忙躬身行礼,带着灯笼跑tຊ了。
蔓琪提着灯笼正在水溪堂门口等她,见她匆匆跑回也是松了一口气。说晨妃正等着她用宵夜,又问她可遇到什么,陈筱艾暂时不敢多说,只说什么都没遇上,安静得很。
回到房间准备就寝,与她同住的苏歆已经先躺上床,听到声响后迷迷糊糊爬起来,见陈筱艾正在解腰带,随口问了句:“你的外衣呢?”
陈筱艾一惊,她的外衣......捆在凉亭廊柱上忘记拿回来了!
但现在水溪堂已经落钥,再出去也得等明天天亮.......陈筱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入睡,天亮后连梳洗都没有就跑去莲心湖,凉亭中已然没有她外衣的影子。衣服她是捆在廊柱上的,只能有人将其解下来才能拿走,莫不是那卓小侯爷拿走了?不对啊,那卓小侯爷拿她衣服做什么?
陈筱艾满腹疑虑,若是给人拿去做文章.......那还是让卓小侯爷拿走吧!
接下来两日十分平淡。九皇子天赋异禀,早早便会翻身爬步,性子活泼爱笑,也不认生,见谁都是眯起大眼睛露出小门牙,又长得肉感满满,小脸足足一圈肉,十分憨态可爱。端太后对这个小孙子爱不释手,亲手抱了大半天都不肯放下,九皇子也给足了面子,一看到乳母过来,便把脸挤到端太后怀里不肯出来,被强行抱走喂奶,更是扯着端太后的袖子号啕大哭。端太后也不是没养过孙子孙女,但面对这套依旧受用,又是抱回来一阵心肝脾肺的疼。因此晨妃这段日子经常到端太后处走动。也省了不少因为离莲心湖近的风言风语。
“咱们这位小爷......这么小就长心眼啦?”陈筱艾盯着正玩九连环的九皇子。
“说什么呢。”苏歆过来拍她一掌,“咱们九皇子这叫贴心。”
贴啥心?刚刚还吐晨妃娘娘一身奶呢......陈筱艾不敢说,去拉九连环的另一头,九皇子拉着一环倒在软垫上,乐呵呵地张嘴就啃,陈筱艾将九连环从他嘴里救出来,他也不生气,哎嘿嘿地看着陈筱艾傻笑。
性格可真好......陈筱艾到底也没抵住可爱小胖子的威力,一低头就被他抓着辫子一通乱挠。
“这行宫里到底还是热,哀家是老人了,用不了多少冰。你和九皇子可别热着了。”端太后的声音传来,屋里几人连忙起身侯着,陈筱艾的头发还在九皇子手里,只能也将他抱起来。
晨妃扶着端太后进门,轻轻笑道:“太后这儿清爽,臣妾和九皇子待着正正好,但若是太后嫌弃了,臣妾抱着九皇子回去就是了。”
端太后指着她笑:”瞧你,做娘的人了嘴皮子还是那么爱娇。哀家嫌你,可不会嫌哀家的小孙孙。”
九皇子十分配合地啊哈一声,十分用力,小拳头都攥起来了。
“哟,已经睡醒啦,这精神头足的。”端太后一看九皇子便笑眯了眼睛,她年轻时是美冠后宫的人物,如今年近花甲,却并不显老态,依旧是面若银盘体态端正,脖子修长肩颈挺直,这便是常年习舞留下的好处。
只有脸上沟壑不遮,无声地述说岁月蹉跎。
“来,小九儿,到祖母这儿来。”端太后坐上主位,笑呵呵的拍打自己的膝盖。
陈筱艾抱着九皇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九皇子放到端太后腿上,低头正打算退下时,端太后冷不丁的叫住她。
“你这模样......”端太后蹙眉,歪头打量着陈筱艾。陈筱艾不敢吭声,只把脸埋得更低了。
晨妃见状,连忙说道:“回太后,这孩子脸上不过是母胎带来的胎记。她手脚勤快,臣妾便让她在跟前伺候,冲撞您了。”
端太后的神色倒不像是被冲撞了,她看了几眼神情瑟缩的陈筱艾,摆手道:“下去吧......这眉眼恍惚看着像哀家的一个故人。”
陈筱艾回到晨妃身后,刚好端太后身边的满福姑姑送上茶水点心,晨妃便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与端太后闲聊着,端太后一向喜欢她知书达理,一边逗孙一边含笑说话。
满福姑姑添上茶水,笑道:“这几日晨妃娘娘常来,太后的精神劲儿更好了。”
“哀家的小孙孙这么可爱,自然是高兴的。说起来,晨妃你的功劳大着呢。”
晨妃起身道:”为皇家开枝散叶是臣妾的本份,哪里说得上什么功劳。臣妾更应该感谢皇上,愿意给臣妾如此宠爱。”
端太后十分欣慰,点头道:“你总是那么懂事谨慎,难怪皇上心疼你,哀家也总觉得委屈你,你生育九皇子,你父亲在吏部多年更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皇上跟哀家与皇后提起过,应该升你为贵妃的。”她叹道,“......只是如今后宫还算安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有皇上皇后,太后的垂怜。臣妾只希望九皇子健健康康地长大,别无所求。”晨妃跪下,诚恳道,“贵妃一事,还请太后不要再提及。前头还有几位姐姐贤良恭谨,臣妾年轻,担不起贵妃一位。臣妾有了九皇子,只觉一切都心满意足了。”
端太后让满福姑姑将晨妃扶起,赞叹道:“你如此识大体,哀家明白,皇上更明白。”
满福姑姑笑道:“说起来,莲心湖闹鬼一事还未查明,晨妃娘娘与九皇子住在水溪堂,倒是有些不安全的。不如搬到旁边的春风苑来,几步路就到了,太后与九皇子也可时常亲香亲香,免得这毒日头底下走着遭罪呢。”
陈筱艾忍不住在心里给满福姑姑比起大拇指。
“如此甚好。满福,你着人下去安排,今晚便让晨妃母子住下,与哀家一同用晚膳。”
“是。”
晨妃行礼谢过,笑道:“臣妾倒是不怕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只是目睹那日梁小姐.......还是有些后怕的。”
端太后冷哼道:“万远伯也是,谨小慎微一辈子了,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便打算让唯一的女儿进宫谋出路,可怜那孩子突然染上这样的疯病,以后怕是难以婚嫁了。”
满福姑姑道:“听说万远伯打算送梁小姐去西郊的清念寺养病,估计三五年内是回不来了。”
“一个姑娘家,青春正茂大好年华,就这样白白糟蹋了。”端太后叹道,“实在是可怜。”
晨妃想起梁小姐不过十八年华,也跟着可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