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
沈军生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对着两名警察连连赔笑,“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就是俩孩子的小打小闹,她们从小就这样,见笑哈。”
警察四下看了看,目光定格在江蔚的身上。
此时,她站着,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猩红的巴掌印。
相比哭哭啼啼的沈知嫣,江蔚不哭不闹,安静的过分。
不过她也没吃大亏就是了。
单从外表来看,沈知嫣明显更惨。
指甲断了,妆花了,脖子上有抓痕。
连拉偏架的严淑婉都挨了好几下,颧骨也青了。
这事儿说破天也属于家庭琐事,真要闹到派出所,俩姑娘都得给处罚,算互殴。
警察提醒告诫了几句,便准备收队。
等江蔚跟着警察离开后,沈军生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江蔚这块硬骨头这么难啃。
再看看沈知嫣和严淑婉母女,更是火大。
一个两个的,对他的事业毫无助力不说,只会拖后腿。
与此同时,江蔚坐着巡逻车离开了万云府小区。
开到门口处,一辆迈巴赫SUV映入眼帘。
江蔚认得,是贺誉的车。
两车碰头,双方打了个招呼,“人带出来了,都是小打小闹,看着没大事。”
江蔚站的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能看出来,其中一名警察跟贺誉熟识。
贺誉跟对方握了握手,“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甭客气,人交给你,我们先走了。”
江蔚站在巡逻车旁有点懵,下意识拢了下头发,却意外扯到头皮,疼得她呲牙咧嘴。
巡逻车开走。
贺誉偏头看着狼狈呆滞的女人,浓眉紧皱,“有没有事?”
江蔚恍惚回神,“没……”
她只是惊讶于贺誉怎么会过来。
贺誉朝着车门努嘴,江蔚心领神会地上了车。
夜幕降临,路灯一排排亮起。
贺誉点了根烟,侧目打量着江蔚。
他从没见过她如此狼狈落拓的样子。
与印象中清爽干练的姑娘判若两人。
贺誉打开顶灯,拿出湿巾递给她,“在沈家动手了?”
江蔚:“嗯。”
“除了脸,还伤哪儿了?”
“头皮疼。”
江蔚出了沈家大门就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会儿坐在贺誉的车里,只觉得哪儿哪儿都疼。
头皮尤其,疼得她脑子发麻。
贺誉的眼神平静,脸颊轮廓却显得异常紧绷,“安全带系上。”
江蔚照做,只是动作略显迟滞。
贺誉今晚是亲自开车来的。
当车子行驶在霓虹灯下,江蔚用纸巾擦着手,目光慢慢聚焦在了男人的身上。
光影交错中,贺誉的俊脸忽明忽暗,显出几分淡漠至极的幽冷。
夜晚已经有些凉,可他只穿了单薄的黑衬衫,袖子上卷,单手扶着方向盘,动作随意又娴熟。
江蔚轻轻理了理发丝,理智回笼,细声打探,“您怎么过来了?”
她确实没料到贺誉会过来。
这次来沈家,江蔚知道在沈家人面前讨不到便宜。
所以途中就联系了项诺,但她可能在睡觉,一直没回复消息。
无奈之下,江蔚在进门前给余高扬微信里打了声招呼,发了定位和门牌号。
并告诉余高扬,如果二十分钟后没给他回消息,就帮她报警。
所以从一开始,江蔚就没打算求助贺誉。
况且,贺誉和沈军生怎么说也有合作关系,他不可能为了自己就出面跟沈军生交恶。
贺誉斜睨了江蔚一眼,“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伤的不重。”
江蔚扯着嘴角,干巴巴说道:“险胜。”
严淑婉和沈知嫣长期养尊处优,都是花架子。
就算二打一,她们也没占到便宜。
贺誉冷着脸没再说话。
江蔚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养神。
医院。
贺誉带着江蔚走了特需通道。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她头皮和掌心有抓伤,胳膊软组织挫伤,其他没什么大碍。
只是脸上的印子最少需要两三天才能淡化。
贺誉看着医生给她上药,面容冷峻的一言不发。
江蔚右手掌心的几处伤口明显是指甲抠的。
伤口挺深,横亘在细嫩的手心里,破坏了美感。
她应该很疼,却一声不吭。
有好几次贺誉差点忍不住要喝斥医生,让他轻点。
这种情绪支配着贺誉,直到医生上完药,直到江蔚红着眼捧着自己的掌心吹气。
贺誉薄唇越抿越紧,视野中满是江蔚惨兮兮的模样,“还疼?”
“好多了。”江蔚跟着他走出诊疗室,边走边感谢,“贺总,今晚麻烦您了。”
她总是这样,一点举手之劳就谢个不停。
非常懂礼貌,甚至礼貌的近乎生分。
回到车上。
江蔚不太利索地摸出医生给的冰袋,轻轻敷在了脸上。
贺誉点了根烟,降下车窗开始吞云吐雾。
他在等江蔚的解释。
江蔚也没闲着,一边敷脸,一边思考要怎么开口。
“贺总,您知道渝市的颐和疗养院吗?”
听到江蔚说话,贺誉的表情稍有缓和,“知道。”
“您有认识的关系吗?”江蔚把大致情况复述了一遍,“我想联系一下院长。我妈住进去不容易,我不想让沈军生影响到她。”
贺誉沉思几秒,他隐约记得姑姑好像就在渝市的疗养院休养。
至于渝市的关系,就算没有直接相熟的,拐几个弯也差不多能联系到。
贺誉:“今天是沈军生叫你过去的?”
江蔚:“嗯,他让司机带着人在家门口堵我,不去的话,没准下次会到公司堵我。”
“他找你什么事?”
“让我给他提供贺氏的内幕消息。”说完,江蔚就侧身看向贺誉,“但我没答应,也不会这么做。”
贺誉似笑非笑,看向江蔚的眼神里多了些审视,“为什么不答应?”
江蔚不假思索:“我分得清亲疏远近。”
话落,她微微凝眉,这话有歧义。
江蔚还想找补几句,“我的意思是……”
贺誉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颚,“还算聪明。”
昏黑的光线里,江蔚被他的动作蛰了下心脏。
不禁画蛇添足地补充道:“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贺誉似乎轻嗤了一声,抽完烟就发动了车子。
这回,贺誉把车开进了小区。
一直送江蔚到单元门口。
她扭身用左手开门,身后却传来安全带拉扣的声音。
江蔚回头一看,就见贺誉已经推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