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祎澜心中暗笑,你腰间铭牌不是挂着吗,崔络儿。
但她做出了一副仰慕的神情,眉眼皆是诚恳。
“在下早就听闻群芳阁的络儿姑娘,蕙质兰心,能言善辩,业务能力更是出类拔萃。今日一见,原来姑娘容貌也如此出众,可谓沉鱼落雁,出水芙蓉。”
崔络儿被这一通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公子谬赞了。”
“之前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这份薄礼姑娘收下,算是在下给姑娘赔个不是。”
崔络儿犹豫着要不要接,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许祎澜直接把锦盒塞在了她手里,打开来,是一套精美的金镶玉头面首饰。”
“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头面配姑娘这一身,锦上添花。这首饰能被姑娘佩戴,也是它的福分,姑娘就别推拒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本公主的礼,怎么都该态度和善点了吧。
崔络儿满眼都是欢喜,轻咳了一声,接过了锦盒,声音柔缓了不少。
“谢过公子了,但是......你们这营销的策略是不是,也有些过激了。”
许祎澜甩开扇子摇了摇。
“群芳阁乃御贡皇商,又手握大量珍稀布料的独家合约,伺候的是高端顾客。而我们玉锦苑主攻裁衣的设计,布料算是走亲民的路线,两家的客户群体定位其实不一样。我们这点量,还影响不了群芳阁的大局,络儿姑娘,你说是吧?”
崔络儿点了点头,认同她这一番分析,她这次过来也是气不过方才有客户被这边抢走了,但那些人大部分是进去转转基本不会买的,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
“既如此,我们两家便握手言和,本就是邻里邻居的,大家开门做生意,何必伤了和气呢?”
“公子说得在理,做生意以和为贵。哪日公子空闲,也可来群芳阁小坐。”
“好说好说,在下现在便有空。”
许祎澜便大喇喇地跟着崔络儿,进了群芳阁的大门。
群芳阁三楼,一人以手支颐坐在窗边,带着玉戒的手指在桌上轻扣着,赵掌柜在立在一旁恭敬地沏了一盏茶。
“殿下,这玉锦苑的老板,倒是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
他冷笑一声,“哼,投机取巧,伶牙俐齿。”
赵掌柜没吱声,方才对面的事他们全程都看在眼里,只是从那位公子一出现,殿下的心情就非常不好,到现在都黑着脸。
许祎澜和崔络儿又客套了一阵子,才说起来意,崔络儿一听,明显犯了难。
“不是我不愿意,确实是群芳阁的规定,除非有官府的查档文书,客人的购买记档不能随意翻阅。”
许祎澜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既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多谢络儿姑娘款待。”
正待要走,崔络儿唤住她,“这样吧,我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你且安心坐着,稍等我片刻。”
许祎澜眼里闪过精光,这礼看来没白送。
不一会儿,赵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将她领至楼梯处。
“我们老板在三楼兰字一号等您。”
许祎澜正想问你不是老板吗,赵掌柜已经离开了,她只能自行上楼。
走了几步,肩胛的伤口突然痛起来,止痛丹药效过了啊,她想再服一枚,结果发现出门太着急忘带了。
她咬着牙,撑着扶手一步步向上挪,等转过最后一个弯折,就能到三楼了,许祎澜靠着扶手,微微喘气,抬头向上望了望,顿时愣在当场。
男人居高临下觑着她,桃花眸中满是愠怒。
她假笑着打招呼,“宣王殿下,巧啊,来选料子?”
怎么这么倒霉,就被他遇到了呢!想起早上那人的嘱咐,她当即决定转身就往下跑。
可今日为了扮男装穿了两寸厚的鞋,她一个没站稳,脚一崴,直接就要滚下楼梯去。
许祎澜手胡乱抓一通,扶手打滑没抓住,只能认命地往下坠,两眼一闭,完了。
没等反应,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捞住她的腰,随后整个人被扛到肩上,那人带着她眨眼间就飞上了三楼。
随后径直进了一间奢华空阔的厢房,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差点把门框撞断。
许祎澜还懵着,动也不敢动。
薄祁然将她轻放在软榻上,像是放一件珍贵的瓷器,怕摔碎了。
许祎澜倚着靠枕,小心翼翼地瞟他,“多......多谢。”
“脱了。”
“啊?”
她抬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衣服,脱了。”
许祎澜瞠目结舌,这人为什么总是要欺负她占她便宜!
她顿时也有些恼了:“宣王殿下自重,这里是群芳阁。”
又不是陆府,楼下还有那么多客人。啊不对,在陆府也不准这样!
她气的脸颊鼓鼓的,正要起身离开,又牵动了伤口,疼得眉头紧皱,刚才又崴了一下脚,一时觉得脚也痛头也痛,身上到处都在痛。
男人愤怒又危险的气息骤然靠近,将她禁锢在榻上,伸手就要解她的外裳。
“薄祁然!你别欺人太甚!”
男人停下动作,压抑着怒火,闭眼轻叹,声音无奈又带着一丝没来由的疼惜,“流血了。”
许祎澜这才低头看去,果然,外衣都渗出血了,她愤愤道:
“这群芳阁老板大约是有病,非得让我爬上三楼来!这楼这么高,我一用劲,伤口就裂开了......”
说到最后,又心虚低头,爬楼之前,她已经折腾一上午了,既然薄祁然在群芳阁,不知道她方才在玉锦苑那一番表演有没有被他看到。
“是,他有病。”
“嗯?”
他认识这里的老板?
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之后掌柜的声音响起:
“殿下,档案给您拿来了,您看放哪里?”
“滚!”
赵掌柜吓得不轻,把档案放门口就赶紧溜了,这玉公子是把殿下得罪惨了,殿下怒了可是要杀人的!
许祎澜盯着他,不确定地眨眨眼,“你是......这群芳阁的老板?!”
薄祁然没说话,那眸子冰冻三尺,连整个房间都好像在刮着凛冽的寒风。
惨了,她不仅和群芳阁抢生意,刚刚好像还骂了老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