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半学期正式开学的某个早上,祁琮煜作为一个准高考生,周六没去补课,居然在家里睡懒觉,房间里一个上午都没有动静。
苏慕心的周六是在家里休息,准备出门和钟琪一起去逛街,约的时间是九点一起出门,那边的电话都催了几次过来,可家里安静的诡异,而且现在十一点多了,祁琮煜都还没起床。
祁琮煜有打篮球的习惯,就算休息,他也会在九点之前起床,然后跟路远一干狐朋狗友一起去打篮球,平时即使下雨不出门,他也保持着祁君从小对他的军事管理,早上早起。
可今天,他的房间没有动静,祁君禹礼又不在,苏慕心担心她要是出门了,祁琮煜会不会一个人死在家里,推开祁琮煜的房门,里面一个人睡得四仰八叉,光着膀子光着腿,趴着睡的人头发像鸡窝一样,被子从后腰处盖住了一截。
“祁琮煜——祁琮煜——起床啦——”
“嗯……”
祁琮煜回答的声音像蚊子叫一样,苏慕心叹了口气关上门,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上换鞋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在那里,决定好祁琮煜一从卧室出来,她马上走,那边的钟琪已经用QQ无数次发消息给她,软磨硬泡都有。
直到中午十二点多,祁琮煜的房门终于有了动静,苏慕心松了一口气,背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单肩包背上,对着一步步靠近又有些摇晃的身影说着:“你可算起来了,我出门了,钟琪等我好久了。”
初春的中午并不冷,可今天天气也算不上很好,外面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有倾盆大雨倾倒下来一样,苏慕心身着一件米黄色防晒外套,内搭一件白色T恤,下身着牛仔短裤,正站在玄关处换小白鞋,也没有回头去看祁琮煜的脸色。
刚推开门,苏慕心正准备迈步出去,腰间忽然多了一双大手,整个后背被一阵炙热紧贴,愣了又愣之后才反应过来,祁琮煜在抱她,而且紧贴着她身体的体温,高的很是不正常。
发觉他体温不对时,苏慕心才感知到落在她头顶的呼吸都是滚烫的,苏慕心平静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转过身,这才真正直视到了祁琮煜的脸,双颊发红,嘴唇干涩,目光迷离,冷白的皮肤因为体温过高都在泛红。
当苏慕心的手落在他额头试探体温时,祁琮煜似乎被巨大的体温差异惊到,向后躲闪了半步。
“不是吧……你发烧了???”
苏慕心担心自己的手温不准,一把扯近祁琮煜,用自己的额头紧贴着祁琮煜的额头,这体温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从电视柜里取出体温计,让祁琮煜咬在嘴巴里,水银体温计的测温线在苏慕心的目光下直线上升,三分钟之后稳稳停住。
“喂?干妈,祁琮煜发烧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遇见祁琮煜发烧,但是看着面前已经四十度的体温计,苏慕心有些担心,即使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是第一次只有他们两人时祁琮煜生病,她还是打电话给了禹礼求助。
“量过了,四十度了。”
“没事,家里有退烧药,你拿给他让他吃就行,这么大的人发烧,说不定又是跑到外面乱吃东西吃的。”
苏慕心把通话公放,手机放在茶几上,根据禹礼的医嘱打开了药箱找药,有按照说明书计算了用量,又烧了开水,从前不觉得,待她用尽力气把祁琮煜的手从她身上扒拉下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祁琮煜已经是个马上成年的男生,两人力气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可以形容的。
禹礼那边正在坐门诊,在等下一个病人的空隙,接到了苏慕心的电话,那边苏慕心自己一个孩子哪里会照顾人,只得远程指导一下,祁琮煜生病其实很省心,从小到大都是自己量好体温,乖乖吃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从苏慕心搬过来以后,祁琮煜每次生病都会从哥哥变成弟弟,说话奶声奶气就算了,生病的时候身体酸疼无力难受都能理解,但是整个人挂在苏慕心身上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又粘着你了?”禹礼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那边的动静,她那185已经成年的大儿子,好像在撒娇——————
“姐姐,我想看机器猫~~”
”姐姐,这个药好苦~可不可以不吃~”
“姐姐,我想喝水~~姐姐,你是不是要出门?”
“阿煜好难受~~~呜呜呜呜~”
“姐姐你不可以走,阿煜生病好可怜——”
“昂。”苏慕心的无奈通过电话线传达给禹礼,禹礼也只能是无奈。
苏慕心叹了口气,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视线转移向客厅,祁琮煜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毛毯,手里捧着刚烧好的水,额头还贴着儿童退热贴,电视上播放着蓝胖子。
“轰隆隆——”屋外忽然电闪雷鸣,紧随着的就是噼里啪啦的暴雨倾盆而下。
看着这天气,再看看看动画片很开心的“小”祁琮煜,苏慕心给钟琪发了条短信,那边几乎是秒回,手机放在茶几上不断的震动,她知道钟琪有多么激动。
只得忽视掉走进厨房,看着跟她完全不熟的各式厨具,整个人头都大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乐呵呵的祁琮煜,听见厨房传出来的乒乓声,抱着抱枕拉开推拉门走进去。
“姐姐,你要做饭吗?”
奶声奶气的说话声从祁琮煜嘴巴出来,苏慕心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到底是什么鬼并发症,一生病就粘着她,还返老还童,平常死了都不可能撒娇,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挺顺溜。
心里不乐意的时候,手上开火又不顺利,苏慕心几乎是分分钟就上头,噼里啪啦一阵操作也没能顺利开火。
“小”祁琮煜睁着大眼睛看明白了,走向燃气管的位置,伸手,拧开开关,动作一气呵成。
“姐姐,妈妈都会开这个的。”
苏慕心有些许难堪,生病智商退化的祁琮煜都比她会弄这些东西。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啊?姐姐~姐姐~”
祁琮煜不停不休的围着苏慕心身边,前后打转,不断的叫着“姐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叫的更甜,更软,叫的苏慕心精神恍惚,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比祁琮煜大,本来就是他姐姐。
“姐姐,你要做饭吗?”祁琮煜好奇的扒在厨房门口,看着终于开了火的苏慕心正站在灶台前。
“我就热一下早饭,哪里会做。”苏慕心最厉害的一点,也是祁琮煜很佩服的一点,即使不会,也得理直气壮。
看苏慕心说话语气似乎恢复了正常,祁琮煜立即重新挂在苏慕心身上,像极了树袋熊。
185的大个子,因为打篮球又肌肉恰到好处,可在此时一个高大强壮的人生病直接挂在苏慕心身上,那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姐姐,你喂我~”
说话间还带着山路十八弯的撒娇,苏慕心看着冷白皮的祁琮煜脸颊通红,要不是体温还保持在39下不去,她肯定直接一脚踢飞祁琮煜。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行了行了行了!!!”
苏慕心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叫出来了,顺毛的奶狗祁琮煜虽然很少见,撑死一年也就一次,但是只要一发作,这个撒娇功力不输任何女生。
苏慕心一勺一勺的喂粥给祁琮煜吃,祁琮煜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凑在沙发旁,脑袋还埋进苏慕心的肩窝处。
“好了,该吃药了。”苏慕心拿出两粒对乙酰氨基酚,想着吃了药睡一觉他肯定就好了。
“不要,这个好苦,姐姐,阿煜不要吃这个。”
虽然已经好多次,但是这个自称阿煜的话再次听到,苏慕心还是一脸黑,忍了又忍,拿出抽屉里面自己珍藏的草莓棒棒糖。
“你乖乖吃,姐姐给你棒棒糖。”
“小”祁琮煜根本没意识到苏慕心的话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十分配合,一口气就吃掉了药,还喝了一大杯水,喝完水就去拿苏慕心手里的棒棒糖。
生病的人不能吃甜食,苏慕心当着祁琮煜的面,“嘿嘿”了一声,露出一个坏笑,快速撕开包装袋,塞进嘴里,三下五除二咬碎,一根棒棒糖就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纸棍。
本以为心灵脆弱的只有三岁的祁琮煜会嚎啕大哭,谁知祁琮煜直接把苏慕心扑倒在沙发上,两个人严丝合缝。
“姐姐,你骗我。”小祁琮煜没了成年之后的距离感,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身下的人说好了给他棒棒糖,自己却两口吃了。
祁琮煜心智不成熟,苏慕心并不是,“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祁琮煜本就泛红的脸上多了五根手指印,随即就是,两个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愣了片刻,苏慕心眼睁睁看着生病的祁琮煜失去意识,趴倒在她身上。
“不会吧?就一巴掌而已,你又不是没挨过巴掌?祁琮煜?祁琮煜?”
“你真的太重了……呼……”
费了好半天的力气,苏慕心才把自己从祁琮煜身下解救出来,端起桌上的杯子猛灌了两口水,从房间拿了床被子盖在昏迷不醒的祁琮煜身上。
不知过了几时,窗外的天渐渐暗沉,客厅里苏慕心坐在地毯上,脑袋趴在沙发上,和祁琮煜趴着的脸面对面,也已经睡着。
祁琮煜许是退烧药的药效起了作用,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睁开眼时,一张疲惫的脸映入他的眼眸,高马尾已经有些凌乱,发丝随意在她脸上飘着。
祁琮煜额头的退热贴已经失去粘性掉在沙发上,撑起有些沉重的身子,看见桌上的药盒,祁琮煜才一点一滴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骨节分明好看的手替苏慕心拂去脸上的碎发,轻捏了下她白皙的脸颊,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看样子,今天又粘了她一整天。
祁琮煜毫不费力的一把抱起苏慕心,把人放在沙发上,刚刚自己睡过的被子还有余温,看着只有睡着才不与自己作对的苏慕心,悠悠开口:“只有我生病的时候才能抱你不被你揍。”
走进厨房,看着杯子碗筷乱七八糟丢在洗碗池里,祁琮煜穿上围裙,洗米下锅煮饭洗碗一气呵成。
禹礼不是没教过苏慕心做饭,甚至于两个孩子她是一起教的,可能是没天赋,苏慕心总共做过两次饭,毫无例外的,把厨房烧了两次,反观祁琮煜,一学就会,做的比禹礼还好吃。
禹礼快下班的时候做了个紧急手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一进屋,苏慕心满面疲累的睡在沙发上,生病的祁琮煜在厨房做饭。
禹礼先给苏慕心掖了掖被子,才进厨房试探祁琮煜的体温,已经完全退烧了。
“你啊你,怎么搞的发烧了。”禹礼嘴上嫌弃着,手上打开冰箱拿出雪梨,给祁琮煜炖汤喝。
“我也不知道,可能昨晚睡觉前用冷水洗澡来着。”
此话一出,几乎是同一时刻,祁琮煜就挨了禹礼的一记爆栗。
“初春!!昼夜温差那么大,你用冷水洗澡?有病吗?心心被你折腾一整天,你怎么一生病就粘着她?要不是我亲自带大你们两个,我都快要以为你对心心有非分之想了。”禹礼一边切梨,一边说随口说着。
那边的随口一说,迎来了祁琮煜的停滞,祁琮煜转过头,透过厨房的玻璃推拉门,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苏慕心,她翻了个身,被子又踢掉了。
禹礼还想说些什么,听见推拉门开门的声音,转过头去看的时候,祁琮煜已经走到苏慕心跟前,难得的动作轻柔,替苏慕心盖上了被子,转过身在回来的时候,母子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碰,禹礼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住,她感知到不可思议的变化。
祁琮煜顶着禹礼灼热的视线,回到灶台前,继续炒菜,背后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温度比面前的锅还要热。
“阿煜,你是不是?”
“妈,你想多了。”
过于快的否认,不敢直面她的疑问,从进厨房就一直背对着她,禹礼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