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又谢,老夫人把她拦住,眉心蹙起。
“这孩子。今后苏家就是你家,犯不上如此拘礼。这几年受苦了罢?怪我,催了苏预这么些年,才把人催回金陵。”
她不说话,老夫人低头看见她那只玉簪子,又笑。
“这簪子,是你选的?”
沈绣如实说:“苏大人选的。”
她想说微之,但觉得这两个字烫嘴,死活没说出口。
老夫人笑得神神秘秘:“也是怪了,当年议亲时候,我便做了几套首饰备着。苏预前几日瞧过,只拿起过这支,看了好一会才放下。”
沈绣偏过头,又咬着唇不说话了。窗边燕子又嘁嘁喳喳起来,她不知怎么的,红意又泛上了脸。
***
午后,前院里响起喧闹,接着便有脚步声匆匆往佛堂来。沈绣恰吃过了饭,在花园里站着胡思乱想,苏预走进园里时就没来得及躲,两人就撞在梅树花影里。
丫头们都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一个都瞧不见。她下意识就要回身跑,被他一把攥住袖子。
“跑什么。”说完又往她后边看,瞧见了檀木小方桌,放着瓜果与一碟白玉色的糕点。
“用过饭了?”
他看她。沈绣立刻躲开视线,往后拿了一块糕点,大约是为缓解慌张心绪,没头没尾地问他:“你吃不吃?”
说完又后悔:“我做的,金桔碾末、加梅子粉做的得胜糕,可能不是很合你……”
她话没说完,指尖一轻,糕点就被苏预拿过去,几tຊ口吃完了。吃过两人又无话,他只是上下打量她。沈绣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耳朵:“不合身?从前没穿过这样的衣裳。”
早上换的湖州缎月色褙子,后襟处浅绣桃花鲤鱼。发髻盘得端庄,脖颈修长。他看了几眼就伸手,沈绣又紧张到闭上眼睛,却是只从她鬓角取下一片掉落的梅花。
她睁眼,看见苏预手里捏着那瓣梅花,眼里又现出落寞,又见他唇角尚有点糖霜,她就踮起脚,用食指把糖霜拭去。她从前这么照顾沈惜习惯了,待回过神来时已被他攥住了手。
眼神灼灼,她不敢看。点翠步摇晃来晃去,他叹了口气,把她手松开。
“回去么?”他问。
沈绣嗯了一声,苏预就先转身走。她回头,心疼那盘糕点,又拿一块吃了,心想她尝着还不错,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而苏预却在此时站定,转过身。手握住她下颌抬起来,低头就吻到她沾着糖霜的唇上。温热气息在周身流转,他把那块刚叼进她嘴里的糕点卷过去,搜刮干净了才放手。她呼吸又急促起来,手按在他腰上。
苏预放开她时眼神晦暗,看她目光流丽,脸上又铺起桃花色,心里得了满足,却更空空荡荡。
她根本就没懂。
“苏、大人。” 这名字拗口,他也懒得去纠正,横竖沈绣不连名带姓地叫他,他就已经该烧香了。
但她下一句说出口,苏预却又觉得脑袋嗡嗡地晕。
“你饿么?”
“这糕点我做得多,你不用…”她以为自己是好心好意,揣摩住了他的心思:“抢我的。”
陆·对语
苏预唇角扯起,勉强算个笑:“难为你费心。”
沈绣很大度地摆手:“不妨事的,我这就叫人拿食盒装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细心,有些得意,行了礼就要走,手腕又被握住了,这回他没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