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本以为今晚的晚饭只有一锅粥,上桌之后才发现,还有小汤包、咕咾肉以及两碟爽口小菜。
南知看看菜,再看看对面男人,“所以,你煮的粥只是陪衬,重点还是外卖?”
“但我煮得很有水平,”男人神色自若地给她舀上一碗粥,“尝尝看。”
一碗粥还讲什么水平……
南知捧起碗,热腾腾的红豆气息飘出,意外地勾人食欲。
她尝了一口,是甜的。
稠度适中,红豆熬得很是软糯,超乎意料的好吃。
见她表情满意,封呈拿起筷子,夹了只小汤包放进她的碟子里,又说:“如果腻,试试这道豆芽。”
南知并不觉得腻,事实上,无论是小汤包还是咕咾肉,都极度符合她的口味,但她分明记得,封呈十分不喜欢咕咾肉,在他看来,菜就该是咸的,又甜又咸的口味实在奇怪。
想到这里,南知心情有些复杂。
“你吃得惯吗?”
“还行。”
封呈随手夹起块咕咾肉,瞥见女人惊异的目光,心中不禁感到好笑。
她大概是忘了,在他们谈恋爱的那三年里,他的口味早就沾染上了她的影子。
南知吃下两只汤包后,才想起问封呈:“你之前在国外,也一直吃外卖?”
封呈:“在国外点外卖,那我得饿死。”
“那吃食堂?”
“没有,我住校外公寓,有阿姨。”
南知点点头,她想到封呈的家境,即使身处异国他乡,生活质量应该也很高。
“那时候学业太忙,没时间做饭,所以才请阿姨。”
封呈淡淡解释,“不过最近我打算学做饭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露出南知看不懂的神色。
南知指指粥碗,“所以你现在仅仅是煮粥的水平?”
“一步一步来,”封呈抬眸,“你现在不也变成了大厨。”
南知有些不乐意:“你说得我以前厨艺很糟糕似的。”
“我记得某人曾经在微波炉里热过鸡蛋。”
“……”南知愣了下,“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封呈语调漫不经心:“当时太过震惊,以至于记忆犹新。”
“建议你忘掉。”
“抱歉。”
南知瞪了他一眼。
但想到以前做的蠢事,自己也笑了。
封呈看着对面的女人,思绪有些飘远。
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总喜欢逗她。
她的所有清冷、疏离,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会收起来,露出少女最柔软、羞怯的一面。
虽然那时候有很多声音说南知配不上他,但只有封呈自己知道,是他肖想得更多。
他想让她永远开心,用那双春水般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就像此刻。
封呈含笑回望着,眸底的笑意很浅,更多的是一抹复杂。
他感受着这一刻的种种情绪,那是时过境迁的怅惘,是机缘巧合的庆幸——
更是当下所拥有的,欢愉。
蓦地,南知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了一眼,将电话接起,“妈。”
“知知,我刚刚才看到新闻,你们医院对面的烧烤店发生了爆炸,还挺严重的,你有没有事啊?”
“我没事的,”南知怕母亲担心,“爆炸那会儿我在医院值班呢。”
“这样,没事就好,”夏静温声道,“你吃饭了吗?最近降温得厉害,记得加衣服,可别感冒了。”
“你别担心我了,倒是你自己,多注意保暖,”南知工作太忙,回家的次数少,不免多问了几句,“南钰这周回家了吗?”
“没有,他说跟同学参加什么社会实践,这两周都不回来,你们现在大了,都不爱回家了,平时家里就我一人,冷冷清清的。”
南知有些愧疚,“这个月底我看看安排,回来陪你两天。”
夏静高兴起来:“行,你哪天回来告诉我,我好准备准备,顺便咱去看看你爸。”
“好。”
闲聊会儿日常,夏静话锋陡然一转,问道:“对了知知,上次你舅妈介绍那个小伙子,真的没下文了?”
南知沉默,良久轻声道:“没有,妈,以后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怎么了?是那个小伙子不好?”
“跟别人无关。”
跟别人无关,那是跟她有关?
夏静一顿,语气试探:“你有男朋友了?”
“……那倒不是。”南知不由抬眸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不想封呈这会儿竟也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还很幽深。
南知莫名慌了一下。
她垂眸,对电话那端的母亲说:“妈,我跟同事在吃饭呢。”
“这样吗,那妈妈不打扰你吃饭了,我挂了。”
随着电话的挂断,屋内恢复安静。
“同事?”
封呈单手托腮,拖腔带调的语气。
南知抬眸,“难道不是吗?”
封呈笑一声,不疾不徐纠正:“难道不是追求者?”
“……”
从读书的时候,封呈就有让人哑口无言的本事,南知不跟他争论,默默吃饭。
封呈还在看着她,“家里经常给你介绍相亲?”
南知只顾低头吃自己的,“我这个年龄,以世俗眼光来看,不就是该结婚了么?”
“那你怎么想?”
“没怎么想,”南知垂眸,“结婚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结婚,那也只是因为我喜欢。”
封呈望着她,语气随意:“那你现在单身,是因为这些年都没有遇到喜欢的?”
南知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
这些年,她确实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为谁心动过。
可她不知该怎么说,于是沉默。
封呈眼里迅速凝聚起浓重化不开的墨,好似暴风雨前夕的海,“所以,你只喜欢过我一个。”
他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然而南知想也不想就说:“这并不代表什么。”
“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确实不能代表什么。”
封呈顿了下,似乎意识到接下来要讲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以至于神情间都添了几分不自在。
但只是片刻之后,他从那种情绪里抽离出,重新变得坦然。
“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他语气中满是认真,“南知,这么多年,我也只喜欢过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