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冬萱呼吸一滞,心脏猛地往下沉,仿佛跌进暗无天日的洞窟里。
她耳边嗡鸣着,脑海中忽然闪过汤云昊曾经的脸。
“冬萱,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冬萱,只差最后一步了,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冬萱,明天过后,你便是我的妻子,亦是我永远的皇后。”
褚冬萱想,他也有过对自己满含深情之时,可这深情在碰上他求而不得之人时,便脆弱得不堪一击。
褚冬萱何尝不知夺嫡之路充满艰险,可她爱汤云昊,爱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但自己拼上性命和家族前程才登上的后位,如今只要魏芸妍一句轻飘飘的愿意,汤云昊便可轻易送出。
心脏仿佛针扎一般,带起阵阵刺痛。
褚冬萱甚至不敢听魏芸妍的答案,几乎是逃一般转身离开。
走出御花园,一阵眩晕袭来,褚冬萱有些站立不稳。
凝霜慌忙上前扶住她,神色担忧:“娘娘。”
褚冬萱定了定神,压下眼中酸涩。
“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霜降低头应是。
一路沉默着回到凤仪宫。
刚踏进殿内,褚冬萱就见淑妃端坐在檀木椅上喝茶。
看见来人,她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褚冬萱脚步微顿,眉心轻拧,只觉淑妃今日的态度有些反常。
淑妃家世显赫,身为四妃之首,即便是汤云昊,面上对她也算宠爱。
她平日里见了谁都要暗讽几句,更不用说主动来自己这里。
想罢,褚冬萱淡淡道:“你找本宫所为何事?”
淑妃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面上却仍带着笑。
“娘娘,陛下近来痴迷魏氏,我看这女人一股狐媚之气,将来若真入了宫,恐成祸患,不如你我先放下芥蒂,一同联手对付魏氏,可好?”
这是想将自己当枪使?
褚冬萱神色冷了下来:“淑妃慎言!今日的话本宫就当没有听见,你也莫要再提!”
身为女人,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眼中只有她人,褚冬萱又怎会不妒,不怨。
可她不屑用下作手段去伤害别人。
再说一切皆是汤云昊强求,那魏芸妍又何尝不苦?
闻言,淑妃笑意僵住,终于露出讥讽神色。
“褚冬萱,你还真是大度,不知等到陛下将那魏氏抬上位后,你是否还能像今日一般气定神闲。”
说完,她拂袖离去。
褚冬萱抬过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不知何时凉透,苦涩至极。
霜降瞧见赶紧端来温热的蜜水来给她漱口。
可褚冬萱还是感觉苦,那股苦涩仿佛顺着喉咙滑进心里,令人难捱。
“陛下驾到!”
随着尖细嗓音传来,一道颀长的玄衣身影踏入殿中。
想到御花园中的场景,褚冬萱心中一刺,跪下行礼:“陛下怎么有空前来?”
汤云昊似是没听懂褚冬萱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将她扶到檀木椅上。
“冬萱快坐,你身子愈发重了,以后见到朕便不用行礼了。”
他温柔的动作却是令褚冬萱心中的涩然更重。
就像那裹着蜜糖的毒药,舍不得丢弃,吃下却又会悄无声息夺人性命。
“陛下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褚冬萱小心试探着。
汤云昊唇角噙着笑意:“没什么大事,只是后宫之事繁琐,你怀了身孕,不宜操劳,协理六宫之事便交给淑妃吧。”
褚冬萱的心猛然一抽,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紧。
这便要夺她的权了吗?
褚冬萱并不贪恋权势,只是汤云昊这样迫不及待的态度,如一根钢针般刺入她的心脏。
疼得她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缓了半晌,褚冬萱抿唇道:“臣妾没有意见!”
“只是有一事,魏夫人长久待在宫中不合规矩,且宫中人心杂乱,陛下还是尽早将人送出宫,以免生出旁的事端。”
以淑妃的性子,管理六宫第一件事便是对付魏芸妍。
可此言一出,汤云昊立时沉下了脸:“够了!”
“皇后有话直说,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般开口闭口便是规矩的人?”
“还是你想借规矩之名,以全私心!”
褚冬萱喉间一哽。
汤云昊已经转身离去。
望着那背影,褚冬萱手心不自觉攥紧,直到感到指甲刺入皮肉才猛地松开。
原来在汤云昊心里,自己竟是这般不堪……
半晌,褚冬萱苦笑一声。
是她多管闲事了。
魏芸妍自有汤云昊护着。
两日后,tຊ褚冬萱坐在窗前给腹中孩子赶制新衣。
突然,门被人猛地推开。
褚冬萱心中一跳,银针扎破手指,鲜血在布料上晕开。
抬头看去,汤云昊的脸色难看到吓人。
褚冬萱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啪”一声——
她的脸重重偏过去。
耳边传来汤云昊冰冷的斥责声。
“朕不答应将人送走,你便直接给妍儿下毒,褚冬萱,朕竟从未看出你如此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