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褚冬萱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腹中抽搐着,褚冬萱扶着桌子,骨节都用力到泛白。
她深呼吸,稳下心神:“彻查六宫,本宫看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
霜降领命而去。
可几天后,宫外的谣言不仅没有得到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宫内也始终查不到这件事的主谋。
正当褚冬萱凝神抽丝剥茧时,霜降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娘娘,这是褚老将军从边疆寄来的信。”
褚冬萱打开信,看着宣纸上一笔一划诉说着思念的字迹,她冰冷彻骨的身体微微回暖。
“娘娘,这件事,咱们要不要请将军帮着……”
褚冬萱抬手制止:“此事绝不能让父亲他们忧心。”
坐到案台前,她提笔回信:“见字如面,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父亲勿念。”
……
尽管谣言不止,可褚冬萱腹中毕竟是龙嗣,无人敢在她面前置喙。
恰逢南边又闹水患,粮食全被水淹没,民不聊生。
汤云昊下旨通传六宫,一同前往镇国寺祈福。
镇国寺外,阳光正盛。
褚冬萱身上却裹着厚厚的披风,额头沁出汗也不敢取下。
那日受了寒,太医说不宜见风,最好长待在封闭的屋内。
可如今这景象,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此次镇国寺祈福褚冬萱不得不去。
下马车时,褚冬萱抬眸便看见汤云昊贴心扶着魏芸妍下马车。
她动作一顿,恍惚想起,上一次与汤云昊同乘还是在两年前。
祈福完毕,褚冬萱挥退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只留霜降在身边。
做皇后需得端庄贤德,母仪天下,就连呼吸都不能让人挑出一丝错处。
褚冬萱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宫内,感受到自由的气味。
她随意游走着,没有目的,不知不觉来到一颗巨大的姻缘树下。
姻缘树上挂满红绸,微风拂过,内心难得平静。
这时,一道温柔的男声从树对面传来。
“妍儿,听说这颗姻缘树十分灵验,朕想将我们的名字挂上去,可好?”
心脏像是被重石敲击,褚冬萱下意识屏住呼吸。
声音还在继续——
魏芸妍嗤笑:“陛下竟信这些么?”
“朕不信,但朕想与妍儿长相守。”
平日里威震四海的帝王,在心爱之人面前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可三年前,也是在此处,褚冬萱洋溢着满心希冀望向汤云昊。
“阿昊,我听说在红绸上写上两人的名字,然后挂到树的最高处,老天爷便会保佑两人永远在一起。”
当时他微微蹙眉:“无稽之谈。”
褚冬萱思绪回笼,手心传来刺痛。
她摊开手掌,白嫩的手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掐破,有鲜血渗出。
霜降心疼地看着褚冬萱。
褚冬萱冲她微微摇头,转身想走,脚下不小心踩到枯枝,发出清脆的异响。
“谁?”
这声音带着杀意。
褚冬萱的心猛地一颤,只能绕过大树上前行礼。
“陛下息怒,臣妾不是故意扰您的雅兴,只是无意中走到了这里,这就离开。”
刚要走,魏芸妍的声音幽幽响起。
“皇后娘娘真有福气,不像我天生体弱,这辈子怕是都难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真羡慕娘娘!”
褚冬萱倏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她话语中说着羡慕,漆黑瞳孔却幽深得让人看不透。
汤云昊一双狭长凤眸微眯,在褚冬萱小腹上打量着。
褚冬萱心中瞬时盈满不安,硬撑着扯出一抹笑:“太医院医术超绝者众多,魏姑娘好好调养,必能如愿。”
可魏芸妍身躯一颤,露出一个死寂自嘲的笑:“我夫君都死了,我怎么如愿?”
褚冬萱所有的话一时堵在喉中。
对面,汤云昊骤然变脸,铺天盖地的冷意压来:“皇后身体不好便不要在外闲逛了,回宫!”
入夜。
褚冬萱正准备睡下。
汤云昊却突然进殿,褚冬萱忙起身行礼。
“陛下怎的突然到访?臣妾惶恐,未曾梳妆。”
看白日里那境况,他此刻不是应该在陪着魏芸妍吗?
汤云昊tຊ握住褚冬萱的手,将她搀扶起来:“冬萱快快起身。”
褚冬萱刚站起,便听他轻叹:“今日,妍儿看到你怀孕后,回去便伤心了许久,朕瞧着很是心疼。”
汤云昊的手明明很暖,褚冬萱却觉得冷。
她抽出手:“陛下不妨有话直说。”
汤云昊望着她的眼眸久违的温柔。
然后这温柔却让褚冬萱越发心悸,几乎快要无法喘息。
“太医说你这胎受了寒气,孩子生下来九成羸弱,再加上现在宫外祸国妖孽的流言日盛……”
“不如两全其美,这胎便不要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