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回到沈家,沈父本都睡下了,听见小厮来报,慌忙披衣起身,看见沈西宁这一身装扮,气不打一处来,当着谢兆安的面又不好多说,讪笑道。
“真是抱歉,四皇子,小女向来顽劣,今日只怕是又想出来了什么新的玩闹手段,惊扰到了四皇子,还请四皇子赎罪。”
谢兆安摆了摆手。
“无妨。”
沈父松了一口气,沈西宁准备行个乖巧的礼就准备离开,谢兆安的语气却再次吊了起来。
“但是,若是今日遇见的并非是我,换做是他人,只怕是沈家严谨的家风就要毁于一旦了,你说,是不是,沈太傅?”
最后三个字被咬得异常重,沈父神情略微有些慌乱,他指着沈西宁,拔高了音调。
“沈西宁,自你母亲去世,你性情顽劣,我念你年幼丧母,不曾多管你,却没想到,纵得你无法无天,来人,把大小姐压去祠堂,跪满三天,每日只准正午才食,任何人不准多给她送餐,都听清楚了吗?”
沈西宁咬牙,现如今,就算是她有再多理由,也全是白费,眼前这人,当真是病得不清,害她到如此地步。
谢兆安看着她,满脸无辜。
“沈小姐为何这样看我?难不成是对沈太傅的建议有意见?”
“不敢!父亲和四皇子所言,西宁受益匪浅,自是不敢有所怨言,西宁这便去祠堂罚跪,还请父亲和四皇子放心。”
女子施施然离开,沈父还想再多说些什么,谢兆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然困倦,一场闹剧浑然收场。
沈氏待沈父回房之后,不由得试探,话语中隐约透漏出一丝抱怨。
“这四皇子是个什么人物,怎的说话办事处处透漏出一股霸道意味?西宁又怎么和这号人物攀扯上关系?平白让家里担心,我这半宿,竟有些睡不着了。”
沈父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我无能,虽是太傅,但终究是这皇权之下的一颗棋子,现在正值风云时代,一着不慎,很有可能便家破人亡,不免多了几分忍耐,只是可怜了西宁了。”
沈氏拍着沈父的肩膀,感叹道。
“西宁是个聪明孩子,她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只是,她的眉眼间却透漏出几丝嫌弃,便是做到了太傅,竟还要这般受制于人,迟早有一天,她的女儿将会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到了那时,她便是谁的脸色都不看了。
而迟早有一天,沈氏会被她这愚蠢的野心害死的。
祠堂内。
沈西宁坐在软榻上,吃着春幸递过来的水果,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刚才追着那马跑的时候,险些没将我半条命都全数要去,幸而你在。”
春幸又递上一枚杏子,有些心疼。
“小姐刚才怎么不多替自己争辩两句,今日之事,分明是那四皇子有蹊跷。”
沈西宁咽下这口杏,笑了。
“父亲便是知道那四皇子真的有问题,又能如何?”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臣子,加之如今正处于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今天倒也不是全无所获,她好像明白,谢兆安哪来的底气能够让太子想要除掉他了。
虽然没有跟上他,但是沈西宁可以断定,前方不远处有个矿场,这是国家经济命脉,谢兆安手里竟然有个矿场,加上他诸日所作所为,难不成他真的想当皇帝不成?
想到这种可能性,沈西宁眼皮跳了两下。
如果当真,沈家该如何?和太子的这门婚事,岂不是……
要拖下去……至少,要等到先皇去世,一切tຊ尘埃落定,她再嫁人也不迟,父亲在朝中向来谨小慎微,她若入了后宫,对新任皇帝而言,只有利而无害,只是之后的路怕是要越发艰难了。
决定已定,沈西宁倒是心定了不少。
而沈西宁被罚去跪祠堂的消息第二日便传满了整个沈家,沈西瑶起床之后听闻这个消息,心情大好,连带着饭都多吃了不少。
“当真是苍天有眼,沈西宁啊沈西宁,你也有今天,别以为你是嫡长女,父亲对你偏爱一些,你便可以为所欲为,现如今,连跪三日祠堂,等你出来,怕不是要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等你修养好,可能等来的就是我和太子的婚约了。”
丫鬟吓得大惊失色。
“小姐,此话可不可随意讲,若是让别人听见……”
“听见了又如何?我还怕他们不成,等我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要这些人都跪在我的脚边谢恩。”
沈西瑶皱紧了眉头,看着瑟瑟发抖的丫鬟,有些不耐。
“行了,下去吧。”
沈西瑶出门去花园那边,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谢兆安,她行礼之后不愿多交流,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她看不上。
谢兆安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二小姐,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沈西瑶拧眉。
“四皇子,你说这话,我便听不明白了,我气色如何,与你何关?”
“我只是比较好奇,是不是因为,沈小姐进了祠堂的缘故?”
沈西瑶身体僵住,半响,才扯唇。
“自然不是,姐姐和我关系素来不错,她进了祠堂,我这做妹妹的,心急如焚,正准备去找父亲说情呢。”
谢兆安点点头,佯装不经意地开口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姐妹关系抱恙,看来之前是我消息有误,可惜了,我本以为,你和三哥才是天生一对,还想予以帮扶,怎料原是我会错意了,既如此,沈二小姐,是我唐突了,先告辞了。”
沈西瑶咬牙,在谢兆安马上离开之际,她迈步拦下了他,吩咐身边的人都走开,这才开口说道:“四皇子,此话何意?你能如何帮我?姐姐和沈家的合约乃是圣上下旨。难不成,你还能抗旨不成?”
她的眼神中满是怀疑,谢兆安扯唇,眼中鄙夷一闪而过,快到让她尚未反应过来,他便继续说道。
“自然不是这种笨办法,我有的是办法,只是,沈二小姐,我需要你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