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远之后，顾时砚嘴角的弧度一收，脸色陡然转冷。
岑烟腰间的力道一松，她得以自由，忙往旁边退了两步，好像他是什么避之不及的猛兽。
男人脸色又沉了几分，语气有几分意味不明，“烟烟？”
叫得够顺口的。
岑烟现在没心思纠结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套浮生年华，斟酌着跟他商量，“顾时砚，那套首饰你能不能卖给我？”
不等他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又忙道:“钱我一分不少地给你，或者你多收点也行，不过可能要给我点时间。”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自己都底气不足。
还差三亿五千五百万，短时间她去哪儿弄这么多钱。
顾时砚就这么看着她，她看起来也想要这套首饰，刚刚那小子穷追不舍跟他叫价，八成也是要买下来送给她的。
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指尖轻扣桌面，慢条斯理地反问，“卖给你？”
岑烟点头，眼神希冀地看着他。
顾时砚瞥她一眼，无情开口，“不卖。”
岑烟眼神一下黯淡了下来，她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松口，不然刚刚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跟她抢这套首饰tຊ。
想到什么，又开口，“那你要送给谁？”
她可以找到人跟她去买，虽然这样的话希望更渺茫了。
顾时砚却没理她，睨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岑烟无力地敛下眼皮，一颗心重重落下来，看来顾时砚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放在车里，不用再绕道回酒店，两人直接去了机场。
岑烟的票是先买好的，她买的经济舱，公司能报销，她向来主张该省省该花花，绝不多花一分钱。
她以为顾时砚怎么也是买的头等舱，没想到最后跟着她一起上来了，只不过位置没和她的挨在一起。
男人身形落拓，矜贵疏冷，往那儿一站，禁欲气息扑面而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同行，岑烟虽戴着口罩，但也有几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见他站在那儿已经挡住了后面人的道了，小声开口催促他，“你快回位置上去。”
顾时砚没动，向着跟她同一排座位的人开口，“抱歉，可以换个位置吗？”
挨着岑烟坐的是个中年大叔，正闭着眼睛睡觉，突然被人扰了清净，不耐烦道:“走开走开，不换。”
岑烟挑了下眉，向来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顾大公子，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她倒是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出乎意料，顾时砚脸上没出现她预想的难看的脸色，只见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怅然，“我太太眼盲，看不见，不在她身边我不放心。”
那中年男人一愣，态度瞬间软了下来，看着岑烟的眼神有些怜悯。
好好的一个姑娘，模样看着应该也挺漂亮的，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在初烟震惊的目光中，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座位。
机组工作人员看顾时砚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24孝好丈夫，热心开口，“先生，太太，有事可以按响您头顶上方的呼唤铃。”
顾时砚态度颇为诚恳地道谢，“谢谢。”
岑烟:“……”
工作人员走后，岑烟眼神冷嗖嗖地看着顾时砚，唇抿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偏生他还脸不红心不跳，脸上不见丝毫心虚地觑着她，问了一句，“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岑烟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一声，他还问怎么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身上还有这种“幽默”细胞。
倒是也没跟他争辩，打了个哈欠，把口罩拉回去，偏头睡觉。
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眼睛瞎了，不仅眼睛瞎了，心也瞎了，才会撞了几次南墙都不知道回头。
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也瞎。”
不然怎么会连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没察觉到，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不爱她，所以没那么重要。
顾时砚没听清，把头微微凑近了些，“什么？”
岑烟却没再开口了。
她不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惊艳的长相，更偏向于细水长流，越看越觉得360°无死角，不说话的时候有几分冷清，现在闭着眼睛睡着了，五官柔和了些，看起来温温软软地，少了几分距离感。
顾时砚眉眼也不自觉软了几分，伸手帮她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隔离了外面的光线。
……
飞机下午六点在海城降落，出了机场坐上车，打开手机，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
岑烟回拨过去，电话那头很快响起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烟烟啊，吃饭了没有？”
岑烟鼻子一酸，她这段时间太忙，没怎么往家里打电话，好像已经很久没听见外公的声音了，每回打电话，外公第一句话都是“烟烟啊，吃饭了没有？”
岑烟吸了吸鼻子，笑笑，扯了个慌，“吃过了，外公。”
“谁欺负我们家烟烟了，怎么哭鼻子了？”
岑烟“噗哧”一声，对着叶老爷子撒娇，“没有外公，谁敢欺负我。”
老爷子呵呵两声，“那就好，谁要是欺负烟烟，告诉外公，外公用拐杖打断他的腿。”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生动表情。
岑烟想着这副场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又陪着老爷子聊了几句，“行了，外公没什么事，就是太久没听见烟烟的声音了，想我的乖孙女儿了，知道烟烟没事，外公就放心了。”
岑烟眼睛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有些愧疚，“过两天我回家陪您下棋。”
老爷子似是很高兴，“哎呦，那敢情好，那我可等着了。”
“好～”
挂了电话，岑烟敛了敛笑意，心口有些怅然若失。
顾时砚原本靠在后座上闭眼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担心？”
岑烟揉了揉额头，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她一脸忧心忡忡，顾时砚捏了下眉心，“这两天公司暂时没什么事，给你放两天假，回去看看。”
岑烟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只“嗯”了一声。
算了，等她忙完这阵子再跟他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