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苏念商刚到公司,就听助理讲了原本在进行中的项目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的来源是恒生集团。
周末时分,苏念商和周序还闲坐一起,聊天赏雪,两人之间的氛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转头周序就和她抢项目。
苏宇最近在收购一家主攻医疗3D打印的科技公司,本来一切都已经谈妥了,这周三签合同,但现在恒生集团突然横插一脚,对方采用了拖延术。
“苏总,现在亨达那边说他们的老总临时出差美国,周三回不来,让我们等等。”苏念商的特助秦苒说道。
“出差美国,他怎么不说去非洲。”苏念商吐槽道:“现在恒生突然插进来,亨达无非就想坐地起价罢了。”
“周序那边除了亨达,也在接触永欣,那我们这边怎么办,要不要也和MANDA谈谈?”秦苒问道。
苏念商:“不用了,亨达后面是整个美国的医疗资源技术,10个MANDA也比不上一个亨达,周序看上的也是其市场价值。”
“和恒生对上的话,那这收购预算可就上来了。”秦苒说道:“要不我们这边再同步考虑一下欧洲那边的公司吧?”
苏宇和恒生作为互联网科技的两大巨头,业务量多有重叠,双方的经济实力与科技能力又都属于行业翘首。
当年老苏总和老周总,斗得如火如荼,彼此不可开交,现在苏念商和周序也是如此。
但凡苏宇和恒生对上,走进同一个赛道,难免会在行业里掀起波澜。
“同步接触一下欧洲的本尼吧,亨达这边先冷两天再说。”
人生没有PlanB,但做项目需要PlanB。
苏宇飞速发展的这几年,她都在苏宇,这些年下来,操控过大大小小无数的项目,赢对于她来说,当然重要,但输也是兵家常事。
本来收购亨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偏这个时候,周序插了进来,让这件事横生波折,所以除了亨达,苏念商不得不继续研究起欧洲的本尼。
欧洲的本尼也是最初的收购目标之一,但苏宇此次收购是未来医疗的战略投资。
亨达的优势在于技术,以及背后的北美市场,而本尼的优势则在于设备,综合考虑下,还是亨达的优势不止一点。
一上午,苏念商在苏宇开了大大小小五六个会,有的是旗下平台的IP改编与综艺投资,有的关于新能源的项目推进,有的是像收购亨达一样,是关乎集团未来五年的战略投资。
午饭时分,没有应酬的话,她一般都会在苏宇的食堂解决,但十一点半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临时的邀约。
这个邀约来自一个她只闻其名,从没真的见过tຊ的长辈——融华集团的陆万安。
吃饭的地点,定在了苏宇集团附近综合体的一个餐厅,此时是饭点,餐厅里大部分的顾客,是苏宇的员工,苏念商在服务员的带领之下,径直来到了包厢内。
包厢里,坐着一位长相儒雅,颇有风度的长辈,年纪看起来和苏念商的父亲苏怀照不相上下。
虽已经头发有些发白,但从俊朗的五官中,不难看看出对方年轻时候,是属于浓眉大眼系帅哥。
“陆总,您好。”苏念商把手中的包放在椅子上。
“来啦,我现在已经退休了,我和你母亲也算是故交了,叫我陆伯伯就好了。”陆万安把手中的菜单递过去给苏念商:“我刚刚已经点了一些菜了,看看还想吃点什么。”
陆万安的言语间满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苏念商把菜单放在一旁:“不用了,随便吃点就可以。”
没几分钟,服务员就把菜都上齐了。
“不知道,陆总,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虽然陆万安让苏念商称呼他为陆伯伯,但她依然没有改口。
听到她的称呼,陆万安也没再次纠正,而是笑着回答说:“听说你当上了苏宇的CEO,整个苏宇现在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了,想亲自来祝贺你。”
“谢谢陆总。”苏念商喝完碗里的莲藕汤,语气中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接着说道:“但我想陆总特意约我前来,不单单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吧。”
陆万安端着长辈的架子,淡笑着回答:“念商,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找个由头,认识你一下,没有其他的想法。”
陆万安的这个回答,苏念商并不意外,两人今天才初次见面,鲜少有人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承认自己的目的。
“陆总,应该和孙贺年很熟悉吧?”
孙贺年曾经是苏怀照的特助,苏念商不在公司的那几个月,他在苏宇各种暗箱操作,把好几个大项目,都搅黄了,后来他从苏宇离职后,举家移民新西兰。
“是认识。”陆万安也不否认,接着说道:“以前孙贺年是融华集团的项目经理,后来跳槽去了苏宇。”
“陆总和孙贺年的关系只是这样?”苏念商的目光短暂的停留在陆万安身上。
“是还有点其他的合作关系。”陆万安说道:“但这些都不那么重要。”
陆万安避重就轻,苏念商也暂时的保持沉默,根据她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孙贺年是陆万安安插在苏宇集团的一个棋子。
但既然这颗棋子已经安插多年,为何现在突然撤离,苏念商有点想不通,这是她来吃这顿饭的主要原因。
“接手苏宇之后,压力大不大?工作再多,也不要忘了准时吃饭……”陆万安叮嘱道。
苏念商:……
“谢谢陆总关心,一切都好。”她来这,可不是为了听对方说这些废话的。
“你刚刚这个神情,真像你的母亲。”
“当初我和你妈妈两情相悦,但你的外公不同意,逼你妈妈,嫁给苏怀照,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当初和你妈妈结婚了,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这些往事,苏念商听过一些,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嫁进苏家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爱人,但宋清妙的这段过往,她并不怎么清楚。
更何况宋清妙在静遗庵中出家多年,前尘往事,都已经放下了,苏念商曾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宋清妙早已不是一位母亲,而是与红尘毫无牵挂的了念师太。
了念师太是宋清妙出家后的法号,苏念商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作为晚辈,她没有资格去评判当年这些事情,谁对谁错,也没有兴趣知道,所以苏念商只是安静的听着陆万安的话,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们苏家真的是白捡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陆万安的眼神透过苏念商,仿佛看见了故人一般,即使几十年过去了,作为昔日的情敌,陆万安也依然看不上苏怀照。
“白捡”这两个字,从耳边飘过,苏念商并未在意陆万安的用词,仍然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关心的事情上。
“你让孙贺年卧底在苏宇,做了这么多事,全都是因为你苏怀照的私人恩怨?”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听陆万安本人的回答。
“是,我筹谋这么多年,本计划着搞垮苏宇,但苏怀照运气好,这几年互联网科技行业的势头太猛,我没成功。”陆万安没有一丝隐瞒,坦荡地承认。
“是你设计苏翊卖股份?”苏念商想起那个设计苏翊卖股份的局,至今还没有任何头绪。
“什么股份?”陆万安的神情中带了几分疑惑,“苏翊,苏怀照的儿子?”
他本人对苏翊这个名字没太深的印象。
“真的不是你?”从陆万安的神情中,苏念商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和这件事不知情。
“我买苏宇的股份做什么,我原本的目的是让苏宇倒闭。”陆万安对自己的目的倒也不藏着掖着。
“您倒是直爽。”苏念商说道,同时在心底暗暗思索,那这件事幕后指使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对于你,我知无不言。”陆万安豪爽地说道。
面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长辈,苏念商说道:“既然陆总这么爽快,那应该不介意告诉我孙贺年为什么离职吧?。”
孙贺年作为苏怀照的特助,下半年就可以升任苏宇的副总裁,但面对这样一个奋斗多年,马上就要到手的职位,他放弃了。
而陆万安布局多年,还没有收网,又怎会让棋子脱离自己的掌控,苏念商有点想不通。
“我和孙贺年确实有点交情,为了报答我的知遇之恩,他这些年在为我做事,他出国是因为他妻子得了癌症,去新西兰养病。”
“你答应了?”苏念商问道。
“当然,这是人家的人生,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黑心了,更何况现在是你接手了苏宇,我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和苏宇作对呢。”陆万安说道。
苏念商并不大相信陆万安的话,更何况为何自己接手了,陆万安就不再对付苏宇了,因为宋清妙的关系吗?
这个说法太过牵强了点。
“真的,你接手了苏宇,我不会在苏宇搞事的,更何况以苏宇现在的体量,我想干点啥也无能为力。”陆万安看苏念商一脸不相信的神色后,解释道。
在苏念商看来,这后半句倒是真话,现在苏宇和融化集团的差距越来越大,陆万安还真的做不了太多的事情,更何况孙贺年离开了。
不知为何,苏念商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年初时的那场车祸。
“半年多前,我曾经发生过一场车祸,陆总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陆万安点了点头。
“当时警方结案的时候,说对方酒驾,但后来我这边查出对方肝癌晚期,他死了之后,对方的家人银行卡账户收到了100万境外转账,这个陆总听过吗?”苏念商的视线定定的看着陆万安。
“你说笑了,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呢?新闻又没报道。”陆万安回答,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地闪躲。
“这样啊,谢谢陆总的答案。”苏念商淡笑着回:“我也只是随便一问,不用放在心上。”
苏念商问陆万安这个问题,自然没打算从对方那里听到什么实话,只不过确实也没什么收获,陆万安这个老狐狸,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同。
不过她也是突然想起,随口一问,现在的调查线索毫无进展,她没有怀疑对象。
苏念商回到苏宇集团,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就接到了苏翊的电话,说苏怀照突发心脏病,现在正在市中心的人民医院抢救。
挂断电话后,看着桌面上堆成小山似的工作文件,苏念商按了按太阳穴,随后打开了其中的一份文件。
他们父女的感情一向不好,以往苏怀照处处打压苏念商,生怕她在苏宇集团培养出自己的团队与势力。
后来随着苏念商在苏宇的地位不断提高,他明面上不能做些什么,私底下不断地给她使绊子。
两人与其说是父女关系,更像是见面后分外眼红的仇人。
苏怀照对苏翊有多宠爱,对苏念商就有多冷淡,苏翊18岁生日,他送了苏宇10%的股份作为成人礼。
而她车祸后,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苏怀照不仅没有踏进医院半步,更是连一句敷衍的关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