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十一月，大雪纷飞。
南笙昏沉地睁开眼，晨风拂过她的发梢，露出的脖颈间缀满点点红痕。
她看着一旁早已起身的男人，微微勾唇刚想说话。
却见床头摆着一箱金子，不由一愣：“这是什么？”
“你的报酬。”
萧璟煜修长的指尖理过袖口，声音冷淡，一丝情感也无。
“半月后我与昭雪成亲，以后都不必见了。”
南笙心中猛然一颤，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原地。
报酬……
原来这三年的你情我愿，在萧璟煜心中，只是一场买卖。
彻骨的凉意仿佛从骨缝里一寸一寸透出来。
她闭了闭眼，苦笑道：“我与王爷之间，何谈报酬？”
萧璟煜微微一顿，终是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要走。
南笙咬牙，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你对宋昭雪，也如这般吗？”
萧璟煜脚步一顿，语气骤然冷了下去。
“一个乐师，也配和她比？”
南笙一愣，心口猛然刺痛。
是了，她怎么忘了。
丞相千金，萧璟煜的心上人，她怎么能比？她怎么配？
她自嘲道：“你现在，不就在拿她和我比吗？”
萧璟煜微微眯起双眸，看了她半晌，才冷声道。
“拿好钱，别的最好都忘了。”
说罢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往外走去。
徒留南笙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挽留的声音。
门一关，便将他们隔开了两个世界。
南笙愣愣地坐在床头，良久，才看向床头的箱子。
她轻拿起一锭黄金，看了片刻，自嘲般地笑道。
“原来我的三年，还值这么多啊。”
说着说着，骤然红了眼眶，她死死咬住唇，哽咽出声。
“怎么就能断得这样干脆……”
三年相伴，她以为萧璟煜会有一点在乎她，哪怕一点点。
让她忘了，她又该怎么忘……
窗外大雪飞扬，冻得人失去知觉。
她吹了半天的冷风，丫头碧水推开了门。
“南小姐，相府千金今日生辰，特设宴请您去弹一曲助助兴。”
“丞相府……”
南笙低喃了一声，只觉头脑昏沉。
她闭了闭眼，强行起身，却是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碧水连忙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忍道。
“发热了，不如叫人推了吧。”
“不用。”
南笙摇了摇，咬牙强撑道：“去取我的琵琶来。”
碧水忙为她取了琵琶，又披了衣裳，才踏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凉风一丝一丝地落到皮肤上，空落落的冷。
南笙想蜷起身子留住点暖意，可刚一动弹，酸痛的感觉就席卷了全身。
南笙咬牙，强撑着往前走去。
她想见见宋昭雪，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萧璟煜不把自己当人看。
到丞相府时，相府门口早已张灯结彩。
刚进前院，就见一个女孩站在屋檐下，满脸纯真地伸手接着空中雪花。
她披着一袭红袍，在银装素裹的大雪天，唯有她鲜红得像是独立寒峭的红梅。
只一眼，便能认出是宋昭雪。
南笙怔怔地看着她。
却又见萧璟煜从另一头走来，皱着眉将女孩冻红的手放进怀中，如同珍宝。
南笙心脏骤然抽痛，指尖轻颤了一下。
她从来没见过萧璟煜如此怜惜一个人的模样。
原来他也是会疼惜人的啊，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南笙攥紧了手，鼻尖酸涩了起来。
再转眼，就见宋昭雪与萧璟煜说了什么，随后一人朝她走来，笑着说。
“你就是南国第一乐师，一曲琵琶动天下的南笙？”
南笙木然地看着她，喉咙就如同被人扼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良久，才缓缓直起了背脊：“见过宋小姐。”
宋昭雪打量了她片刻，突然笑了。
“他们都说璟煜哥哥喜欢去你那里听琵琶，璟煜哥哥有说过喜欢你的眼睛吗？”
南笙一顿，随即便听她说。
“你眼睛简直和我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