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你娘亲的来信后,立即让你舅舅派人把她接回来。”
“可是到了地方却发现那郎中已被人杀死在家中!房中一片狼藉,你娘亲却不见踪影。”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便立即沉到了谷底。”
外祖母心有余悸似地浑身颤了颤。
“你娘亲生死不明,凶多吉少,我又一次失去了你娘亲的消息。”
“我好恨!我自问待方玉辞不薄,可她占了我的夫君还不够,还要害我的孩子!”
“我找来你娘亲中的那种毒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她造谣说这种病会传染,那我就让谣言成真!tຊ”
“于是她也染上了这种恶疾,全身长满了红疮,并且我加上了另一种毒药。”
“它会让她浑身红疮每到夜晚便又痒又疼,即使她手里有解药也无用!”
“自古男儿多薄幸,方玉辞还以为梅仲卿会对她不离不弃。”
“真是可笑!她仅是月余未愈,梅仲卿便又纳了一位美妾,把她抛在脑后,并且准备把她也送到庄子上。”
“是她的女儿,如今的婉贵妃极力阻止,她才得以留在府中。”
“就连现在的平妻之位也是圣上为了抬举婉贵妃而下旨分封的。”
“如果不是借着她女儿的势,恐怕她在国公府中也早就无立锥之地!”
“当初我之所以没有杀她,是因为觉得让她就这么死了是便宜了她。”
“我要让她也尝尝失去夫君宠爱的滋味!让她满身毒疮,每到夜晚便浑身疼痛难忍,无法入眠,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
“至于梅仲卿这个负心汉,他负了我,又对不起我的静姝,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早已下毒让他失去生育能力!”
“可悲的是,以他的自负,到如今他都不相信是自己有问题,反而一个接一个地往府里抬人。”
“可惜无论他再怎么在女人身上耕耘,也只能是枉然!”
“他费尽心思打拼的一切,等他百年之后也只能是你舅舅和哥哥的!”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直接杀了方玉辞!”
“都怪我当时的一念之差,才连累你们差点丧命。”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外祖母您不必自责。”
“如今我和弟弟妹妹们都平安归来,您可以放心了。”
外祖母拍了拍我的手柔声道:
“好孩子,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母亲在逃命途中不慎被人贩子拐走,辗转卖给了那个畜生。”
“你刚出生时我才又查到你母亲的下落,我写信想接她回来。”
“可她逃命途中得知国公府已宣布了她的死讯,世上再无梅静姝!”
“再加上你又刚刚出生,她便没有回来,并且又随着那个畜生搬了家,从此再无半点音信。”
“她在信中说那个畜生对她很好,让我放心。可我怎么可能放心?”
“我一直盼着你娘亲回心转意,所以在很多偏远小镇都安排了接应的人,这些地点也都随信附上。”
“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盼,可没想到那畜生如此狠毒,竟然将你娘亲迫害致死!”
“外祖母,我知道您很想念我娘亲,娘亲也一直很想念您,所以我把她也带来了。”
我拿出娘亲的骨灰坛递到外祖母手上。
外祖母流着泪,小心翼翼地接过,爱怜地抚摸着,嘴里也不断低声说着什么。
我想外祖母是在向娘亲诉说她的思念,诉说她的伤心,诉说她这些年的生活吧。
一转眼,我和弟弟妹妹们住在外祖母的思静苑已有半月了。
听外祖母说方玉辞在我们回来那日便进宫看望婉贵妃去了,后来又去慈恩寺小住,不过今日就会回府。
果然到了下午,外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窥禅便来通报,说玉夫人来访。
听到窥禅的通报,外祖母轻捻佛珠的手一停冷笑道:
“这个贱人做了这么多亏心事!竟然还有脸找上门,看来还是贼心不死!”
“既然她敢来见我,我岂有不见之理,让她进来吧。”
“晴姐姐,多年未见,你这一向可好?你怎么变得这样苍老了?”
“哎呀,我听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还特地去慈恩寺为你求了平安符!”
她连珠炮似地说完后就扫了一眼窥禅,示意窥禅来接。
可没有外祖母的点头,窥禅便纹丝不动地垂手站着。
“方氏,你还是叫我主母吧,你我之间可没有什么姐妹之情!”
“这容颜老去乃是平常之事,再者我也不用以色侍人,所以无需大惊小怪。”
“至于你送的东西我可不敢碰,毕竟这红疮病是会传染的!”
外祖母用手帕嫌弃地掩了掩鼻子。
方玉辞依然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晴姐姐,你是不是恼妹妹我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
“如果是,妹妹我先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不过就像姐姐说的,我也是怕我身上的病传给你,所以才没来你这里走动。”
“还好现在没事了,多亏婉儿给我找的神医,医术精湛,我现在已经痊愈了!”
“所以我今日才敢来打扰姐姐,也是想着让姐姐沾沾我的喜气,眼睛也能早日康复。”
不等外祖母回答,她又走近牵着我的手:“这就是南嘉吧,长得和静姝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这时也得以仔细看了看她,她穿一件如意宝相花缎裙,外罩兔毛织锦披风。
头上灵蛇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珍珠,手上戴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
虽然她现在脸上精心上了妆,但在近处还是能看出她眼角的细纹和脸颊的暗斑。
不过看她的五官和身段,她年轻时必定是个大美人无疑。
“对了,你娘亲呢?还在休息吗?我多年未见她了,一直十分挂记。”
我慢慢拉开她牵着我的手,又指了指香案上放着的娘亲的骨灰坛:
“是吗,我娘亲就在那里,您既然这么想她,就去给她上炷香吧。”
“我娘亲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会感到欣慰的。”
她捂了捂嘴,一副吃惊的样子,旋即又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哽咽着:
“静姝她,她这么年轻,就已经去了吗?我可怜的静姝!”
说着转身走到香案前给我娘亲上了一炷香。
外祖母早已神情不耐,见方玉辞上完香后还在哭哭啼啼,便直接开口打断:
“又不是你女儿,用不着你在这嚎丧!没得让人心烦,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赶紧退下吧!”
方玉辞神情怜悯,缓缓道:
“晴姐姐,你这一把年纪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个可怜人。”
“既然姐姐嫌我碍眼,那妹妹我也就不在这惹你心烦了。”
“我今天来呢,一是想恭喜姐姐顺利接回外孙,二是想告诉姐姐,婉儿她有孕了,我也要做外祖母了!”
“静姝她要是知道了,想必也会高兴的!毕竟她和婉儿十分要好。”
“如今这国公府里除了我们两个老姐妹能说说话,剩下的都是新人,所以今后我也会常来看望姐姐的,姐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她向外祖母微福了一福就袅袅婷婷地走了。
外祖母神情不悦,语气恨恨:
“窥禅,去,叫几个人进来把她刚才走过和站过的地方给我通通都仔细擦一遍!别让她身上的晦气弄脏了我的思静苑!”
“她给静姝上的那炷香也给我拔了!重新换一根。”
“这黄鼠狼给鸡拜年可从来都没有安过好心!”
“孩子,你记住,她就是你的仇人!”
“这白骨精呐,就算再怎么装好人,也还是会害人的白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