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
陆洲晔每天会从五湖四海寻来她爱的东西。
有时是夜明珠，有时是一块玉石。
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让阿遥如笑，可她的笑却始终并非真心。
陆洲晔只觉颓丧。
秋季来临前。
北疆来犯，陆洲晔领旨去清除匪寇。
临行前，陆洲晔穿上了那银色盔甲，再一次拿上了自己的长枪。
日光璀璨。
陆洲晔在姜莞如额前落下一吻：“阿遥如，此战不知要何时才能打完，你一定要给我来信。”
姜莞如笑了笑，道：“好。”
陆洲晔没有遇见她之前，其实是被先帝寄予了厚望的。
陆洲晔五岁就开始骑马射箭，在这方面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
年少时便屡立奇功，就连垂垂老矣的护国大将军都曾言，陆洲晔日后定能挑起大梁。
是一代战神。
这些年，就算是陆洲晔成了闲散王爷。
他的书房里也摆满了兵书，曾经他穿过的盔甲和用过的长枪，每天他都会细心擦拭。
这样的人。
是渴望战场的。
如此也好，姜莞如也不必每天费尽心神来面对陆洲晔。
这一战打了许久，三年都未见归期。
而陆聪也已三岁半。
这一日，姜莞如正在房内看姜凌送来的账本，却见小春冒冒失失地闯进寝殿，气都还没喘匀就道：“王妃，不好了！”
“小公子他差点淹死一个婢女。”
姜莞如眸色蓦然一怔，立马放下手中的账本，赶去陆聪的寝殿。
只见院落池塘里。
一婢女在水面上呼哧呼哧地扑腾，而陆聪就在旁边大笑。
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待到那婢女用尽全身力气扑腾到岸边，他便用木棍轻轻一推。
眼见那婢女快要丧失力气了，陆聪还没有半分要停手的意思。
姜莞如愕然，沉声道：“将那婢女捞起来。”
说完便吩咐府里侍卫：“将小公子带进来。”
陆聪俨然没有一分觉得自己错了的意思，仍是好生行礼：“娘亲，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
姜莞如手里拿着木棍，狠狠抽在他的身上：“若是我不过来，你打算怎么对待那个婢女？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你要活活折磨死她吗？”
陆聪见娘亲生气，立刻拱手求饶：“娘亲，聪儿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
姜莞如总算知道为何他日后会变成一个大魔头，因为他从小就对生命没有敬畏。
姜莞如将婢女奉上的茶猛然砸在凳上，瓷器碎片飞溅在地上，划破陆聪白嫩的手背。
陆聪眼见姜莞如是真的动怒。
于是被立刻跪伏在地：“娘亲别生气，是聪儿错了。可这些下人的命本就如草芥，如果娘亲不开心，聪儿以后就不做了，娘亲别生聪儿的气……”
到底是三岁大的小孩。
姜莞如一生气，他便立刻红眼哽咽。
姜莞如叹了口气，人命如草芥，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的。
她与贵妇们闲聊时便常常听见，哪家的婢女被胡乱打死了，哪家的婢女又因为茶倒得发烫，被主子乱棍打死。
总之，她们的性命如浮萍。
不过随着主子的情绪变化，便有可能丧失性命。
聪儿有错，可错的根源却是这个时代。
姜莞如不由恍惚，阿娘说的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真的走到那一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