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屋内一片死寂。
两人四目相对，顾允诚蹙眉冷斥：“你又在胡闹什么。”
林芷瑶站起来，语气坚定：“若我不是胡闹呢？”
顾允诚望着她殷红眼眶，移开视线，语气有些讽刺：“你离得了我吗？”
林芷瑶一怔。
顾允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想清楚，若你不是首辅夫人，你现在恐怕连郡主的身份也保不住。”
林芷瑶脸色骤白。
七年前，父亲荣亲王的封地夷陵黄河堤溃，百姓死伤过万。
圣上勃然大怒，召父王进宫面圣，甚至想要褫夺其亲王封号，虽然最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可父王回到王府便吞金自尽了。
从此荣王府没落。
顾允诚的话将她点醒。
她没了父亲，可还要照顾精神不清醒的母亲，根本就离不开顾允诚的庇护。
顾允诚嗤笑一声，眼神黑沉：“听懂了？那就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词第二次。”
林芷瑶攥紧了手，连嘴唇都在颤抖。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冲了进来，偷偷看了一旁的林芷瑶一眼，才支支吾吾禀报。
“大人，楚夫人找您。”
顾允诚松开林芷瑶，没再看她一眼，大步离开。
屋子瞬间空了下来，林芷瑶的心也空了。
这时，素霜冲了进来：“郡主，不好了，老夫人为大人物色了两房侍妾。”
素霜无比着急，却在看清林芷瑶苍白脸色时，顷刻噤了声。
林芷瑶麻木地坐在原地。
她在荣王府鼎盛时低嫁顾家。
当时，顾老夫人待她如亲女一般，还说这辈子有她在，便不会让第二个女人进门。
可父王去了后，一切便物是人非了。
世事如此，该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改变不了。
翌日天亮，林芷瑶便回了荣王府。
王府依旧冷清。
看到林ᴸᵛ芷瑶，荣王妃连忙朝她招手。
“瑶儿，来看看我给你爹爹做的新衣裳。”
林芷瑶一怔，扯出笑上前。
又见荣王妃担忧的说：“下个月他就要从封地回来，肯定人又瘦了……”
林芷瑶心一抽，突如其来的难受。
七年前，父王南下封地夷陵，本以为一切如往年一般。
岂料父王一到京就被召面圣，回到府与娘亲只见了最后一面便自尽去了。
第二日，满朝才知黄河决堤，死伤遍野。
荣王妃又问：“你和允诚成亲这三个月，他对你可好？”
林芷瑶一顿，说着说了无数遍的话：“自然，夫君他待我很好。”
荣王妃点点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们能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要好好珍惜。”
林芷瑶心底一片酸涩。
一段缘分，只有自己珍惜又有何用？
林芷瑶缓缓将头靠在荣王妃肩上，就像小时候同她撒娇一般。
有些支撑不住的说：“娘，我最近好累哦。”
忽然，她的头上覆上一股暖意。
是荣王妃像小时候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她。
林芷瑶眼眶霎时湿润。
因为不忍让母亲一人孤零零的，林芷瑶陪着她用了晚膳才不舍离去。
离开了荣王府，她却并不想回那冰冷的畅映阁。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传入马车，林芷瑶冲外面喊道：“停下。”
她掀开帘子，便见街道一片灯红柳绿。
林芷瑶恍然想起，今日是初一，不宵禁。
她下了马车，没让素霜跟着，一个人走在街上。
人群热闹，衬得她形单影只。
“夫人，买点心吗？都是新鲜的。”一个声音突然朝她吆喝。
林芷瑶停下脚步，目光却被摊子后的一家三口吸引。
父亲能干，母亲慈爱，孩子可爱……曾几何时，她也憧憬这般幸福的场景。
可现在却只剩下苦涩。
这时，一声脆生生的孩童声音激得林芷瑶回了神。
“爹爹，我要抱抱！”
林芷瑶忍不住循声望去。
却只见，不远处，顾允诚温柔的将身畔的孩子抱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