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戴度倒是跃跃欲试,只是顾忌着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道:“二郎身骨一向健壮,倒不必……”
“戴申活得好好的,殿下为何咒他死?”秦住住倒不顾忌,张口闭口将戴申的名字挂在嘴上。听了吉贞几句话,他抑制不住怒气,语气更冲了。
“我随口一说,你何必着急?”吉贞嘲弄地看他一眼。秦住住立即闭上嘴不再开口。吉贞歪着头将他端详片刻,忽然携起他的手腕。他始料未及,很警惕地退了一步,右手被迫高举,盯着吉贞。
“我听说这只手颇擅长行楷?”吉贞挑眉道。这分明是只女人的手,洁白修长,指尖有薄薄的茧子。
“不算擅长,略懂而已。”秦住住不再掩饰,傲然回了一句,她使劲将手收回。
戴度在旁眼睁睁看着,心知秦住住已经暴露,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前一步,将这个胆大妄为、惹是生非的秦住住护在身后,“殿下,”他汗颜赔笑,“这是二郎的妾,今日随贱内一同来拜祭先父,还请殿下莫与她一般计较。”
吉贞见戴度如此惶恐,心知秦住住果然十分得戴申宠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沉默片刻,见那秦住住在戴度背后扬着头,眉清目秀的脸上挂着心知肚明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吉贞眸光一转,对戴度道:”阿兄,我要往凉州城内转一转,阿兄能否带路?”
“殿下请。”戴度松口气,让开一步,请吉贞先行,回身则使以眼色,令陈氏将秦住住领走。
“姜绍。”吉贞脚步未动,忽然吩咐道,“秦氏脖子上的玉龙子,你去取回来。”
“是。”姜绍往秦住住脖子上一望,立即明白过来。他在禁宫久了,对玉龙子早有耳闻。走到秦住住面前,说声:“得罪。”不管她躲闪,匕首过处,丝络无声断裂,一枚莹润冰凉的夜明珠落在掌心。
“殿下为何要抢妾的东西?”秦住住惊魂未定,气得跺脚。
“玉龙子是先帝征西域时获取的宝物,我幼时尝将它悬挂在帐顶照明的。”吉贞接过姜绍奉上的玉龙子,这失而复得的宝物,在掌心静静散发盈盈光辉,她对戴度很和气地解释,“戴申离宫时,我转赠给他。如今物归原主,还请阿兄转告他。”
戴度忙应了。
吉贞握着玉龙子缓缓走到山峰高耸处,见山色清濛,烟气淼淼,层峦叠嶂、此起彼伏的远近山峰如朵青莲,徐徐绽放。她心念一动,想把玉龙子丢入山谷之中,举起手踌躇片刻,又收回来,交给桃符,“留着,以后回京,给太后宫里的云团戴。”
“给猫戴干嘛呀。”桃符笑道,“咱们还拿回去挂在帐子里,晚上多亮,又没有烟气。”
“你倒不嫌?”吉贞刺她一句,便戴上幕篱,领头往山下去了。
凉州一游,有姜绍麾下几十兵士护送,戴度领路,浩浩荡荡的人,引来无数百姓尾随围观。吉贞的食邑,在昌松、嘉麟、天宝三县。县民只知此地是清原公主的封地,却从未亲眼目睹公主真身。她抵达昌松时,全县百姓争相跪拜,以为神仙下凡。
吉贞隔着幕篱的轻纱,看着外头模糊的人影晃动,她微微一笑,对旁边的桃符轻声道:“我这会心里好过些了。”
“殿下刚才应该给她几个耳光。”桃符哼了一声,对秦住住的放肆耿耿于怀。
“她不值得。”吉贞认真地琢磨着,“你说,昌松三县的百姓,一人一拳,能将戴申打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