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清过来诊治了几次,只是摇头叹息,“姨丈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治,普通的药石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连谢逸清这样的名医也束手无策,沐萱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一天天消瘦下去。
她在世间的亲人越来越少,她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失去。如果父亲离去,那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沐萱拿出一些积蓄,在南街租了一处小小的院落,全家搬了过去。她和吴嬷嬷平时有空就做做针线,或者描描花样,让吴嬷嬷拿到集市去卖,补贴下家用,有空也会帮书生们抄书赚点钱。
谢逸清带了银子过来,想让沐萱补贴家用,被她拒绝了。谢逸清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但她此刻已经顾不上去想这些儿女私情。也不想平白无故地接受他的馈赠,她怕自己将来还不起。
这天清晨天气晴朗,沐萱煎好药给父亲送了过去。
沐承恩盯着沐萱的脸看了半天,那两道伤虽然救治及时,疤痕极浅,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语气里带着惆怅,“还好这疤痕不明显,不然为父真要自责一生了。”
沐萱想起裴湛说的话,心里一痛,果真是父亲指使人伤的她吗?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她强笑着说,“伤口都长好了,幸好当时救治及时,也没落下什么印子。”
沐承恩摇了摇头道,“只恨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用,好好的女儿嫁到裴家,却让人伤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还不如把你养在家里,省得让旁人欺负了去。”
看着父亲心痛和伤感的模样,沐萱不由得落泪了。沐家和裴家两代人的恩怨,已经乱成一团再也理不清的麻,新仇旧恨,现在已经说不清到底是谁辜负了谁。
沐萱挣扎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问道,“父亲,你知道当年裴湛的父亲为什么会入狱?”
沐承恩才年过四十,看起来却像个年过百半的老人。经历了丧子之痛,他一下子老了很多。他愣了片刻,才说道,“那都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说来话长。”
原来,裴湛的父亲裴秀当年因得罪权贵而啷当入狱,沐承恩认识宫里的司礼太监马元庆,裴家便托他去解救。只是没想到裴家倾尽所有去打点,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说辞和裴湛之前讲的一样。沐萱犹豫着说道,“卿卿手上的那块凤血玉镯是裴家的东西吗?”
“是。”沐承恩毫不犹豫地答道。
没想到父亲承认的这样爽快,沐萱不由得有些意外。
“五年前马元庆犯了事,官府拍卖宫里查抄的物品,其中就有这对凤血玉镯。我一看是故人之物,就花五千两银子买了下来。”想起往事,沐承恩也有些无奈“我本想拍下来送还给裴家,也算是给他们母子留个念想。没想到芙蓉一眼看中,非要留下自己戴。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芙蓉是柳氏的闺名,父亲做生意虽然精明,但在女人面前一向耳根子软。这块血玉手镯后来又到了沐卿卿手里,才会被裴湛误会。命运像只翻云覆雨的手,将他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