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贱的钟莘栎下意识回了一句:“谢谢,不用他我也很好看。”
……人气走了。
气走了就气走了,钟莘栎想,她现在要解决的是暗地里要除掉她的人,这种光明正大的坏,反倒不至于太过提防。她回神,目光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公仪陵身上,好心开口道:“钟莘柠走了,你起来吧!”
却得不到对方的应答。
钟莘栎挪步上前,悄咪咪又踩了好几脚雪,刚蹲下身,公仪陵便歪倒在她的怀里。
她发觉不对,拍了拍公仪陵的脸,却见乱发下少年的脸赤红滚烫,迷迷怔怔,似乎不省人事。
青梨也发现了不对劲,上前蹲下身,颇为凝重地开口道:“侍君发热,属下这便去叫御医。”
“等等!”钟莘栎止住他,内心狂喊,“青泽,青泽!”
“叫什么,我在呢!”
“快告诉我能不能喊御医过来!”
“……我建议你借着公仪陵患病的由头赶紧离宫,别让皇贵君找你的茬,根据钟莘栎的记忆来看,原主不成才,与那位‘贤良淑德’的皇贵君脱不了干系,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钟莘柠骂了便骂了,如果是皇贵君的话,听我的,别乱莽。”
钟莘栎点头,正准备叫青梨去向皇贵君告辞,却发现带她入宫的男官杜若从远方赶来。
“杜若大人!”钟莘栎一手扶着公仪陵,一手向杜若挥了挥。
杜若小跑几步过来,看到公仪陵的状态,也说道:“臣下这就去请御医!”
“不用!不必麻烦御医了,本王这就将公仪侍君带回府中,让王府大夫医治,还请杜若大人替本王向皇贵君请辞。本王昏迷之后醒来虽无恙,头还有些昏沉,眼下公仪侍君又出了事,本王便不能去拜见皇贵君了。”
杜若郑重点头,说道:“王女路上小心。”
公仪陵虽然瘦弱,但身量极高,钟莘栎一时还拉不起来他,只能向青梨求助。
“冒犯了。”青梨向公仪陵颔首,将公仪陵打横抱起,向出宫的路走去。
钟莘栎小步跟在青梨身旁,看着公仪陵似乎难受得呼吸急促,眉头也禁不住皱了起来。
“他挺可怜的。”钟莘栎想。
“你也挺可怜的。”青泽道。
“什么?”钟莘栎不明青泽的意思。
却听见青泽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第一代主人同我说过,人类最会伪装,也最会虚情假意,是最不值得信任的族类。你只因为公仪陵如今的惨象对他心生怜悯,岂知来日他不会变成最毒的蛇,窝在你的怀里咬上你一口?”
“……世间总有可以值得交心的人。”钟莘栎苍白辩解道。
“可在这个世界,你的这个身份,注定了你不可以轻信他人。”
一行人走得匆匆,到了宫门口却又生了变故——门口横着一辆极大的马车,若不相让,钟莘栎的马车出不去。
青梨止了步子,亮声道:“烦请主人将马车微移,我家王女有要事离宫。”
钟莘栎正怕再遇到刺儿头,却见那辆马车的门帘被一柄玉骨折扇撩起,接着缓缓走下一个秀竹似的清朗少年,他的目光凝在钟莘栎的脸上,如泉水泠泠清冽的嗓音响起:“原是三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美色惑人,钟莘栎下意识问道:“请问你是?”
少年好似并不意外钟莘栎不认得他,他将手中折扇抵在唇上,执扇的手白皙修长,泛着浅浅粉红的指尖轻敲扇骨几下,随后撤开手里的扇子,颇为苦恼道:“琢玉虽早猜得殿下不认得在下了,可听殿下所言,可真是字字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