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江家都在紧锣密鼓忙江雪仪的亲事。两家人结亲的事一旦定下,谁也不去深究这门亲事是否光彩,喜娘和布置酒席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倒是热闹得紧。
白日里,便是只有江凝和江雪嫣到颐园里去上课堂,沈曼姝对外说江雪仪要忙着跟喜娘学出嫁的仪制,故而不仅不用上课堂,连福瑞堂也不曾去了。
下人们信以为真,江家女眷们的心里头却清楚,二房这是因交出府中中馈一事对江老夫人有怨,是以懒怠再装了。
“什么东西?!”
江老夫人自然不满沈曼姝的这些做法,于她而言,只要她还在这江家一日,沈曼姝她们这些小辈就得伏低做小。
“母亲消消气,二嫂执掌府中事务多年,行事作风难免嚣张惯了,依儿媳妇看,正好趁着这回杀杀她的锐气。”
看到江老夫人对沈曼姝日渐不满,何婉芸乐享其成,巴不得再火上浇油的才好。
“哦?”
江老夫人眉间怒火未消,直剌剌盯向她。
“这一个月里儿媳妇算过了,二房以前每月的月钱是三百两,是算上仪姐儿的,如今仪姐儿就快要出嫁了,这二房院里便少了张吃饭的嘴,母亲何不将二房的月钱克扣到每月一百两?”
话及此,江老夫人的目光变了变。
何婉芸见她目光有动,继续道:“儿媳妇还算过了,便是仪姐儿尚未出嫁,一百两也够二嫂她们花的了,剩下的钱倒不如用来孝敬母亲您,也算是她们功德一件了。”
“可二房里还有老二和舟哥儿。”
江老夫人犹疑道。
沈曼姝在江老夫人的眼里是个外人,但江万安和江砚舟可不是,他们身上可流着江家的血脉。
何婉芸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便知道江老夫人是看重二房那两个男丁的,更是不能让二房好过,当即哄声道:“哎呦母亲,又不是往后都这样了,不过是让二嫂心里清楚,您才是这家里拿事的人罢了。”
“那倒是。”
江老夫人哼声出口,随即便许了何婉芸这么去做。
张嬷嬷将话带到栖云院时,沈曼姝当着张嬷嬷的面就发了脾气,连带着江老夫人也一起骂,直将张嬷嬷骂出栖云院。
江老夫人一听到张嬷嬷回禀的话,更是觉得何婉芸让她这么做是对的,这沈曼姝是该好好治一治了。
旁人都觉得江老夫人这么做,沈曼姝也只能图个嘴快骂骂便了事,可只有江凝清楚,沈曼姝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
若是叫她抓着机会,她定然能再回到之前的风光样儿。
可这机会,江凝却不会给她。
几日后,谢沉胥那边总算派人带话过来了,说沈青窈在月湖边上的船舫里。
到了九月天气就愈凉,江凝换上身青碧色对襟锦盘绣绫裙,外罩件月白色斗篷后,往月湖赶去。
月湖边上栽有几棵银杏树,叶子已经隐隐泛黄,有了初秋之景,湖边上赏景的公子佳人倒也不少。
江凝从马车上下来,缓步走入船舫里。
船舫里坐着一身穿灰色薄衫的女子,九月的天气穿成这样,即便是在船内,她也冷得发抖。
听到脚步声,她循声抬头,正是沈青窈。
见到江凝,沈青窈眼神瑟缩了下,随即又露出满眼怨恨。走到今时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江凝不过是利用她来对付二房罢了,哪里会助她坐上二房大少爷的正妻之位。
早年间,她曾帮着江雪仪她们没少欺负她,她这是讨债来了。
江凝目光倒是坦荡得很,见到她身子发抖,让采荷将备好的衣裳递给她。
沈青窈愣了一下。
“穿上吧,好容易出来了难道你还想继续苦着?”
江凝开口道。
沈青窈这才朝采荷伸出手去拿,她的手腕上,还遍布着江砚舟命人鞭打的那些鞭痕。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穿好衣裳,沈青窈心情复杂地问。
眼下这种境况,只要不让她回到那个鬼地方,让她做什么也愿意。
江凝不急不缓给她倒下杯热茶,让她将身子烘暖后才道:“表姐姐可还记得我同你提起过的户部尚书裴延之女裴清眉?”
沈青窈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