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司大人,您只管将人带走,办案要紧。”
眼下,江凝已成整个二房的眼中钉,见她过来,江万安和江砚舟迫不及待将人交到谢沉胥手上。
“六姑娘,请吧。”
翟墨上前,躬身作请。
江凝撇了撇眉头,谢沉胥已经起身走出会客阁,这人以办案为由来将她带走,也不知是何居心。
可江万安和江砚舟还在旁边盯着,江凝敛回神色,飞快跟上谢沉胥脚步。
“掌司大人这是何意?”
待马车从护国公府门口驶离后,江凝开口问他。
谢沉胥手指馥轻轻转动手边茶盖,温吐道:“宁王在查沈青窈。”
果真同宁王有关,江凝心猛地一揪,竟是没忍住脱口问他:“你不是都处理好了?”
谢沉胥骤然掀起眼皮子,眼底寒意深深,“你在怀疑我?”
“没有。”
江凝闷声回,粉唇紧抿。
一看便知道是生闷气了,又不敢当着他的面发泄。
谢沉胥觉得好笑,“你以为皇室的人那么好糊弄?”
只要是与皇室沾上关系,被扒层皮都是轻的,这一点江凝心中自然有数。
只是,谢沉胥连个刚入青楼的妓子卷宗都搞不定,那这慎刑司掌司岂不是白当了?
江凝阴阳怪气反问他:“掌司大人告诉我这个,莫不是暗示我你这座靠山靠不住了?”
随即,她悄悄撑起窗帘一角。
她这偷偷摸摸的举动,全落在谢沉胥眼里,他扣上茶盖,深如寒潭的双眸陡然覆上薄冰,阴沉躁郁的面容叫人害怕,“靠不靠得住,却也不是你能轻易权衡的——”
话里,竟是带了不容抗拒的威逼气势。
马车不是往慎刑司驶去,采荷和翟墨也没了踪影。
江凝双眸颤颤,不知谢沉胥又在打什么主意,他这番话意图已然很明显,他不是什么和善之人,也不是江凝想沾便沾,想撇开便能撇开的,他想要做什么全凭他掌控,江凝别妄想掌控分毫。
她深吸口气,将心底生出的那丝委屈憋回肚子里。
沉闷的气氛蔓延在轿辇内,让宽大的空间陡然变得逼仄起来。
直到马车停在永安侯府门前,江凝揪着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伸手抓住就要撩袍往外走的谢沉胥,磨着齿后根说道:“你答应过我的!”
上次在船舫之上,她已经足够顺从,难道短短半月他便要食言?!
江凝冷冷瞪他,恨得牙痒痒。
谢沉胥却神色淡淡,仿佛做着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小事般叮嘱她,“不如本掌司这就派人告诉宁王,沈青窈在城外的万钟寺里。”
虽语气和善,说出口的话却瘆人得很。
江凝倏然松开手,如今江家才倒霉了一个江雪仪,她必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谢沉胥城府极深,虽不是她一个后宅女子能看得清楚的,但也不是毫无章法之人。
这场鸿门宴,只怕她是躲不过去了。
转眼间,她朝他露出个明媚笑容,裹着后槽牙笑嘻嘻道:“都听你的。”
她飞快戴上碧青色斗篷帽子,好在帽子宽大将她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旋即起身随他下了马车。
永安侯府是一派园林景象,几乎是十步一景,这座侯府还是当年永安侯为求娶岚清长公主时专门为她打造的,便是为了让她嫁过来,每日也能看到如皇宫御花园般的美景。
这段感情,在燕齐还一度被传为佳话。
江凝几乎是挨着谢沉胥脚后跟往前走,不敢落后半步。
片刻后,俩人来到座宽大别致的庭院门口,谢沉胥停下了脚步,江凝还未反应过来,细腕竟冷不丁被他拽住,将人带进庭院里。
满院的桂花香扑鼻而来,耳畔传来树影婆娑的声音,江凝只觉得自己在青石板上见到了许多细碎的金光,便被他拽入一间大屋内,金色锁扣被他反手扣上。
昏暗的光线铺垫盖地侵袭下来,江凝被他抵在门框上,灼热感透过锦袍渗入她冰冷生寒的肌肤上,连带着她双颊也烫得发红。
“唔——”
紧接着,他掰过她不安分的小脸,封住她双唇,落下的吻又重又急。
片刻后,耳畔传来阵灼热的气息声,谢沉胥毫不留情地命令道:“叫——”
羞辱感自心头涌上来,江凝双眼迷朦,却不肯发出羞愤的声音。
谢沉胥却不容她做这种无声的反抗,他冷下眼睫,落到她幽深衣襟处。
“别——”
她声音哽咽,湿润潮湿的手心覆上他手背。
“我叫...”
几滴滚荡的泪水滴落到谢沉胥手背上,黑暗中他怔了怔神,吟息声自屋内传出。
“阿胥——”
门廊外,传来岚清长公主羞愤的斥叫声。
紫云到她跟前回禀,说谢沉胥带了位姑娘回来,一回来便带进凌霄阁。
岚清长公主心中惴惴,以为谢沉胥不过是不满她撮合他和赵玉瓒的亲事,在她面前做做样子罢了,没曾想竟是来真的。
“即刻派人到公主府,说今夜的晚宴作罢——”
“另,吩咐府上护卫,将永安侯府的各个院门都严加看管,尤其是出府的府门,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岚清长公主着一身藤青色镜花锦缎罗裳,发髻上别着华贵玉簪,手腕间的上好翡翠玉镯在霞光的映照下,生出令人胆寒的通透光泽。
“是!”
紫云迅疾应下。
岚清长公主面容生寒,拂袖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江凝紧抿着唇,细颈发烫得不行。
“我如何回去?”
她长睫上还沾着泪花,伸手理已经松散的衣襟。
屋内寂静得很,江凝只能听到自己整理衣物的摩挲声。
“在这好好待着。”
谢沉胥的声音还带着余温,拂过她面颊,她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已打开她身后的金色锁扣,大步走出屋门。
江凝定下心神,摸着昏暗的光线坐到圆桌边,静静待着,连灯都没敢点,生怕侯府护卫突然闯进来,将她带到岚清长公主面前。
她乃宫廷出身,折磨人的手段定在江老夫人之上。
江凝只觉双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