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旁边的电视里面正播送着今年的春晚直播，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些节目，好像多少年来都不曾变过。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聊节目，聊聊最近身边的生活。
少了外人在，顾绪川那熟练温和的面具早就卸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其实如果没有那一层伪装，他整个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甚至他的周边好像有着隔绝一切生人的距离感，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但这一切对于舒念来说，却是刚刚好。
也许是时间快要接近零点，顾绪川的手机开始忙碌起来。
不停的有电话打进来，他在吃饭的间隙不停的撂下筷子走到一旁接听，到了后来舒念实在看不下去，就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走来走去的，太忙叨人……
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听来听去，不外乎都是一些拜年的电话。
有工作上的，有亲戚，甚至还有在国外的朋友，知道春节这个习俗，赶在这个时间段说着些吉祥话……
他周旋在各种人情世故里，嘴里驾轻就熟说着那些话，眸子里却是没有半点温度。
这样的情况，直到顾绪川坐在送舒念回家的车里才稍微停下来。
刚刚上车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他手中的手机，竟然已经变得滚烫，像一块烙红的铁疙瘩，相当的灼手。
她知道顾家家大业大，除了商业上合作伙伴，家里亲戚自然也是少不了，人情往来舒念是见识过，也清楚大家族中的更为复杂的关系……
但今天在这样特殊的节日亲眼看见，还是为之震撼。
此时的顾绪川闭着眼睛坐在车里，一脸的疲态，她就盯着他这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和之前在酒吧那种游刃有余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个他，好像才是真的他……
舒念不知道看了多久，没想到顾绪川突然睁开了眼睛，凑近她，看着她一脸宠溺的笑，
“干嘛这么看我，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帅……”
臭美！
下一秒她就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不再理他。
顾绪川笑了几声，又转回了头，只不过离舒念坐近了一些。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好像是为了配合新春的气氛，把街道旁边原本是光秃秃的树枝上都挂满了沉甸甸的雪。
在大红灯笼的灯光下，泛着白色的光。
白雪红灯，冬天将尽……
路上的行人很少，却有一帮一帮的小朋友凑在路边堆着雪人，欢声笑语的让舒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像看一看这些，都能沾染上些许的烟火气。
“顾绪川，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回来……”
寂静的车厢里突然响起轻柔的声音，这句话她藏在心中好久，始终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当初两人说好要一起留学，说好要一起留在国外不回来的。
可后来，一个干脆没有去，一个干脆没留下。
全都食言了……
顾绪川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把头歪过来，扯了扯嘴角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想回就回来了呗……”
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顿了一下又开始笑了起来，
“再说了家在这边，我还能上哪去……”
家？顾老爷子留给他的家？
从前舒念就知道他不是表面上对待感情有多浓烈的人，对家庭生活比看起来要淡漠的多。
这个字在他嘴里说出来，舒念觉得很诧异，导致在接下来的路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俩人默契般的都没有说话，各有各的心思。
直到下车顾绪川把黑色的大衣外套披在了舒念的身上，又替她把被盖住的长发给拿出来整理一下，重新披散在肩膀上后才出声，
“走吧，我看着你回去……”
世界静悄悄，他的声音清凉凉的，那么的相配。
舒念走了几步转过头，突然想回头看看他还在不在，想看看他的背影。
顾绪川就站在雪地里一身黑色的衬衫西裤，单薄像感受不到冷似的，黑与白的相对，显的他天生的高贵。
可不知为什么，她脑子里莫名出现了“孤独”一词。
这个词，是舒念再也了解不过的词语。
可他是被簇拥着长大的天之骄子，为什么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好像所有的欢声笑语全部流于表面，一分也渗入不进他的心里似的。
……
舒念刚打开家门就听见电视里春晚的声响，从玄关探头进去就看着夏琳正窝在沙发里，抱着手机不知道在聊什么，一脸的严肃。
抬头看了舒念一秒，又暂时的把手从薯片袋子里抽出来，简短的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舒念有些不解的问她。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里守岁，或者往年都是和男朋友一起过的，出现在这里最是不该。
“家里人太多，被那个客户搅得烦死了，正好找个借口来你这躲清静，我待一会儿就走，不用理我……”
夏琳还在手机屏幕里耕耘，语速都快了很多，还抽空关心了她一下，
“你这晚才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舒念换完鞋走了进来，拿着顾绪川的大衣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个不停打字的人脑袋上像是带着雷达一样，余光瞥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八卦的心涌起，
“你手里拿着大衣的一看就是男士的，说，是谁的？”
“有情况？你和谁出去了？”
“听说徐延没回家，是他吗？”
舒念没吱声……
“那是顾绪川？”
舒念根本没理她，越过她的身侧，直接进屋换了衣服，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夏琳竟然站在门口，把她吓了一跳。
走去卫生间去洗漱时，夏琳居然还跟着她的屁股后面走了过来，嘴里不停的问，
“你俩干嘛去了？烛光晚餐？”
舒念被磨的受不了，终于开了口，
“没有，一群朋友聚会……”
“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多朋友……”
夏琳才不信，质疑她的时候还不忘给她一记白眼，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不管你和他聚没聚会我是管不着，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可不能就轻易的被他拐走……”
舒念洗着脸，听到这句话时从水中抬起看了她一眼，插了一句，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话说出口后，心里好像少了那么一点儿底气的感觉，又低下头重新没入水中……
